我幫妳什麼?!」
默兒全身一震,臉上血色盡失。她張了張口,卻無法說出什麼,直到在他的
逼視下,才反抗的脫口而出,「那還不都是你教我的!我會的,都是你教的,難
道你要告訴我你錯了嗎?」
楚恨天一僵,瞪視著她倔強的小臉,卻無法反駁。
他沒動,她也沒動,兩人在石上沉默僵持著。
微風仍在吹拂,山瀑依然濺出雪白的水花,林葉在陽光下因風搖動;她聞到
樟樹清新的氣息,整個人卻沒因此舒緩,反而緊繃著。
他的手仍擱在她臉上,卻不再用力。他瞪著她,久久,才以嚴酷的麵容,沉
聲開口——
「我的確錯了。」
※※※
他不年輕了。
默兒回視著他的雙眼,發現他眼角有了不易察覺的皺紋,要如此近看,才驚
覺歲月其實還是在他嚴酷的臉上刻劃下了痕跡。
她沒想到他會說自己錯了,她沒想到他會承認自己錯了;但他說了,他確確
實實地說了,說他錯了。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因為她從來沒遇過這種狀況
,她從來沒聽過他對誰大方承認自己錯了……
是因為他老了,所以變圓滑了嗎?她不以為真是如此。
恍惚中,她在他眼中看見自己,那是一個風姿綽約的姑娘……
剛認識他時,她還是個孩子,而他才剛二十出頭,正該是意氣風發的時候,
但那時的他早已經過多年的風霜與磨難,老成冷酷得教人畏懼,他當時就已是一
方海上霸王了;也許就是因為如此,即使歲月如梭,她從丫頭成為了姑娘,在她
眼中,他卻似乎未曾改變多少,仍是這張臉,仍是這雙眼,仍是那位雄據一方的
海上霸王。
曾幾何時,他眼角竟有了細紋,他冷酷的黑瞳中竟透著不穩的情緒?
似乎……她和他不知從何時起,竟由主從師徒的關係轉變成對等的地位。
默兒一點一滴地看進他的眼底,看進他的心底,突然間,她恍然了解到,她
長大了,她不再是個孩子了,而他——在乎她!
不隻是因為她的身體而已,他似乎還在意其他的。
「你……」她訝然,有著遲疑,有著惶惑。
楚恨天輕撫著她的容顏,拇指輕壓在她的唇上,黑瞳陰鬱沉闇。「妳不需要
殺人,要報仇,有別的方法,兵不血刃的方法。」
默兒這次沒再抗辯、沒再堅持,她還在為方才所發現的事情震懾不已。
她隻是凝望著他冷峻的麵容,想找出更確切的證據,小嘴自動自發的回問,
「什麼方法?」
他的唇彎成完美的弧形,以拇指摩挲著她的唇,邪邪一笑,「他要寶,咱們
就給他寶。」
※※※
「當然是我!普天之下,若要論到偷,舍我其誰?」
撂下豪語的,是笑得像彌勒的胖叔。
這兒是原來的木屋,桌上的茶已讓人重新沏上,還冒著白煙呢。
當默兒和楚恨天回到屋子時,韋劍心和胖叔已等在這兒了。
「是是是,您老最是厲害,天下偷兒誰不知孫十八,胖叔您老可是偷兒的老
祖宗呢。」韋劍心涎著笑臉附和。沒辦法,誰讓他不隻宰了胖叔的寶貝信鴿,還
物盡其用的把牠們烤來填肚子,現下也隻好在這兒鞠躬哈腰、搧風倒茶兼陪笑了
。
方才他在山腳下一見著胖叔,立刻垮下了臉,待他知曉是老大傳訊回去要胖
叔趕來和老賭鬼交換時,他差點死抱著老賭鬼,痛哭流涕地要他帶自個兒一起回
船上去,別把他留在這兒和孫胖子做伴!
可沒辦法,老大交代要他和胖叔一塊兒留下,他隻好欲哭無淚的掛上假笑,
陪著胖叔上山來,一路上諂媚滔滔,就怕胖叔他老人家一火,他的脖子又要遭殃
了。
韋劍心的話聲方歇,就見到老大和默兒從外頭回來。
「丫頭!」胖叔一見默兒,大叫一聲就衝了過去,牽起默兒的手,一雙小眼
兒上上下下的審視她纖瘦的身子,嘴裏擔心地嘮叨著,「丫頭啊,妳讓胖叔擔心
死了。來來來,讓胖叔瞧瞧,妳一個人在外頭沒餓著吧?」
默兒任他抓著自己的手,淡淡笑了,搖搖頭。
這些年來,他們一直對她恨好。黑船上的人對其他人來說是強盜惡鬼,但對
她來說,卻像是親人朋友。她一直不敢和他們交心,不是因為他們是海盜,而是
因為她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離開。
可是黑船上的人卻不這麼想,胖叔把她當自己女兒一樣疼,老賭鬼就像是倔
脾氣的叔叔,韋哥兒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小哥哥,蘭生則像是處世淡然、處處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