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麵無表情地同意了。
從那之後她整個人就陷入厭世的狀態﹐隻想著為什麼不乾脆在那場車禍中死了
算了﹐哪還想著要站起來。
每天早上﹐她總是麵無表情的看著來巡房的住院醫生﹐冷酷無情地拿著她的病
歷向那群實習醫生剖析她的病情﹐一日又一日地提醒她雙腿的殘缺。
她麻木地看著來來去去的醫生護上﹐整個人像木頭一樣任他們擺佈。她不吃不
喝﹐他們便幫她打點滴﹐她隻會呆滯地盯著點滴瓶上的水﹐一滴又一滴的滴到線管
裏﹐有時血水從針頭倒流回去﹐她依舊視而不見的呆望著血水滲進線管裏﹐將透明
的營養劑混成血紅。
腿殘了﹐代表著她再也不能走﹑不能跑﹑不能跳﹐連最基本的上廁所都要靠別
人的幫忙。在那棟白色的建築物內﹐她比監獄中的罪犯還像在坐牢﹐一早睜眼就麵
對白色的牆﹐放眼望去便是這四﹑五坪大的病房﹐然後日日夜夜﹐周而復始的看著
少有變動的醫療器具。
在這裏﹐時間對她已失去了意義﹐生命亦然。
如果她就此死了﹐有人會在意嗎?沒有!她在這世上早已無親無戚﹐隻剩她孤
零零的一個人而已﹐活下來又如何?給人添麻煩﹐讓人嫌棄嗎?
如今的她什麼都不是﹐隻是個廢物而已……
就在她再也不想活下去的當頭﹐久違的聲音將她從絕望的深淵裏拉了出來。
「我的媽呀!瞧瞧妳這副德行?」
她到現在還記得尹秀娟活力四射的站在門口﹐然後僻哩耶啦的就是一長串訓話。
「瞧妳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一副要死不活的。男人嘛﹐再找就有了﹐早叫你
別和那個有戀母情節又毫無擔當的傢夥在一起﹐妳不聽﹐看吧看吧﹐妳一出事他就
跑得不見人影了﹐真他X的二五八萬!」尹秀娟邊罵邊走上前﹐然後一屁股坐到好
友的病床上﹐露出大大的笑臉向她問好﹕「早啊﹐少君妹妹。」
劉少君先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她﹐本以為早乾涸的淚﹐卻在此時快速的蓄滿雙眼。
錯了﹐她錯了﹐世上還是有人關心她的。
這個毒嘴的女人﹐自己怎會忘了她的存在?
是呀!就算今天全世界都遺棄了自己﹐但小娟絕對會站在她這邊的。如果她活
在世上還有什麼值得感謝上蒼的﹐那就是讓她遇見了尹秀娟﹐並和她成為好友。
尹秀娟拿起桌上的麵紙﹐一張一張的遞給她﹐嘴裏還不斷說著﹕「我一接到消
息就盡快趕了回來﹐所有的情況我都知道了﹐你放心養傷﹐其他事情我會處理的。
我剛和妳的主治醫生談過了﹐你這傷一時三刻出不了院﹐就算出了院也需要人在身
邊照顧﹐我已經交代阿忠去幫妳把工作辭了﹐然後把公寓退租﹐先把妳的東西搬到
我家來﹐到時出了院就到我家住。」
劉少君聞言想抬頭說話﹐卻被尹秀娟瞪了一眼。
「少和我說那些狗屁倒灶的五四三﹐咱們姊妹倆一塊在孤兒院長大﹐小時候妳
有穿的絕不會少了我﹐我若有吃的也會分妳。這麼多年的交情﹐妳該知道雖然我說
話難聽﹐但心卻不是假的﹐不是隨便說說客氣話而已。」她飛快地道。
「但是--」劉少君話未說完﹐再度讓尹秀娟伸手阻止。
她一臉嚴肅的說﹕「隻問妳一句話。如果今天殘的是我﹐妳會不會像我這樣
做?」
劉少君說不出話來﹐隻輕輕點了點頭﹐感動的緊緊握住好友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