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小娟說不贏忠哥。」劉少君一臉習以為常﹐「她去不成的。」
張鴻羽又看了一眼正說得口沫橫飛的尹秀娟﹐和一臉木然的忠哥﹐問道﹕「要
不要先和他們倆打聲招呼再走?」
「不用了﹐忠哥知道。」她推著輪椅到車門邊。
張鴻羽見狀隻好順著她的意思﹐忙抱她回車上。
當車子開走時﹐他從後視鏡看到那對極端不協調的男女還在爭辯﹐而且那名被
喚為忠哥的男子右手舉起來﹐對他們揮了兩下。至於那位氣得蹦蹦跳的女人到最後
都還沒發現他們離開了﹐隻是一個勁地扯著忠哥的汗衫﹐聲明她不需要休息。
好怪異的一對。
車子轉上淡金公路時﹐張鴻羽想起了方才的話題﹐忙問﹕「妳想吃海鮮嗎?」
她看著公路旁被西下的日頭染成金黃的大海﹐麵無表情地道﹕「我會過敏。」
啊?他詫異地轉頭﹐隻見她瞧著窗外的風景﹐夕陽看起來像是浮在海麵上﹐將
一切染成橘紅金黃﹐包括她的側臉和被海風揚起的長髮﹐極細的髮絲在光線的照射
下像是金紅色的﹐她的眼瞳則像是清澈的金黃琥珀。
張鴻羽有一瞬間的啞然﹐若不是車子還在前行﹐他真捨不得把將視線收回來。
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重複她的話﹕「妳吃海鮮會過敏?」
「對。」
「你朋友不知道嗎?」
「知道。」她淡然的回道﹕「我過敏不代表我朋友也得跟著我不吃﹐海鮮店裏
還是有我可以吃的東西。」
「我以為女性的好朋友做什麼事都喜歡一起。」
劉少君嗤笑了一聲﹐問道﹕「你和你的男性好朋友做什麼事都會往一起嗎?吃
一樣﹑睡一起?」
「當然沒有。」他又不是同性戀。
「那不就得了。」她斜瞄他﹐「我不知道你所謂的好朋友是如何定義﹐在我和
小娟看來﹐所謂的好朋友就是能夠互相瞭解﹐並在最需要時出現。我們瞭解並接受
體諒對方的喜好和觀念想法及缺點﹐但不一定要強迫自己去認同甚至去附和或學習。
要不每交一個朋友都有不同的喜好﹐若樣樣想要兼顧﹐豈不累死。所以好友難尋和
知音難覓﹐這根本是兩回事﹐好友不一定要是知音﹐知音也不一定便是好友。」
「像是敵人通常是最瞭解自己的人?」他揚眉問。
劉少君聳了下肩﹐「差不多是這個意思﹐當然也有人是好友身兼知音﹐但這機
率就更少了。能當最好的朋友﹐不一定就能當最好的知音﹐反之亦然。不過這世上
也少有人能找到一名其正的好友﹐能認識小娟是我的幸運。」她看著一望無際的大
海說出這些話﹐說完才發現她已經好一陣子沒這樣和人聊天了﹐更別提說的還是心
底的話。
瞥了他一眼﹐她不由得陷人困擾難解的情緒之中。
奇怪﹐她到底是為何會向他說這些?
劉少君在夕陽下皺起了眉﹐百思不得其解。
* * *
她不能吃海鮮﹐他便在途中外帶川菜回她家吃﹐難得的是她沒反對﹐一路上安
靜異常。
直到車子停在她家鳳凰樹下﹐他抱著她下車到輪椅上﹐她也是不發一言﹐甚至
沒有直接推著輪子往屋裏去﹐反而還在車旁等他將食物抱了下來﹐才和他一同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