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風雲閣鬧鬼的事後,她便決定要來看看,而且私底下希望小鬍子人就在這兒,隻是不知為何要躲起來﹔就算不是怕,也該是和他有關的人。她不相信那些瞎起鬧的人說的傳言,她寧可自己來這裡親眼看看,希望能找到點線索。
可是,要是她猜錯了呢﹖要是這鬧鬼的事根本不是人搞出來的呢﹖如果裡麵真的一點人跡也無怎麼辦?
她舉起了手要推門,卻又在最後關頭將手收了回來﹔右手舉起又放下、放下又舉起,就這樣猶疑不決的重復許多次。
過了半晌,她終於一咬牙,抓著胸`前玉戒,鼓起勇氣,下定決心推門進去。
天光隨著門扉的開啟而照進室內,身後林木被風吹得沙沙作響,幾片綠葉從她身旁低卷而過,落在滿是灰塵的地上。
踏入室中,小樓吸進不少被風揚起的塵煙,忍不住掩鼻輕咳。
揉揉過敏的鼻子,她邊咳邊四處搜尋著人跡,但眼下所及,一桌一椅皆積了厚厚的灰塵,角落爬滿了灰白的蝴蛛網,一隻壁虎慢條斯理的在牆上爬著,走走停停,像是衡量前方有無危險似的。
她走進內室臥房,床榻上錦被折疊如舊,一旁紅妝桌台上,銅鏡前仍有著一把綠梳篦。
她拾起它抹去滿滿的塵埃,憶起他常常一時興起便幫她梳發……那般甜蜜的情景還歷歷在目,為何如今風雲閣卻是人去樓空?
人去……樓空……
可是她的心並不空,全都塞滿了回憶和傷痛。
「為什麼﹖」所有的思念和希望全因一室明顯的塵埃落了空,一聲啜泣逸出芳唇,滴滴珠淚滾滾而下,小樓將梳篦和玉戒緊緊抓著,緩緩的蹲下`身來哀哀切切的低聲哭泣,彷佛再也無力承受更多。
無聲無息藏身在暗處的冷如風,一顆心像是被她緊緊揪著﹔他差點便現身上前,卻在最後一刻被理智製止住。
他不能……他不能過去,隻能任她的哭泣折磨著她,也折磨著自己。
他瘋狂的想上前擁住她好好安慰,告訴她他在這裡,告訴她他並沒有死,告訴她別哭了,他會永遠在她身邊。
但他看著她顫動的雙肩,聽著她傷心的嗚嚥,卻隻能躲在暗處的陰影中,咬著牙關,緊握著雙拳,其他什麼也不能做。
什麼……也不能做……
日頭西移,久久之後,小樓才止住了啜泣,緩緩站起。
她抹去臉上淚痕,再次依戀的環顧了下四周,方轉身離去。
「二爺……」望著小樓遠去的身影,靳雷不忍的開口。
「別說了﹗」他全身緊繃,突兀地打斷靳雷。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放鬆下來抱歉的回頭看著靳雷。
「她……現在過得很好,我不能再去打擾她,你懂嗎﹖如果我還是以前的我,我一定會帶她回去。」他深吸口氣,伸手拿掉臉上的麵具,滿眼痛苦的直視著靳雷,「但如今你看看我這副德行……有哪個女人能忍受有這樣的丈夫?就算她能忍受,我也不能。」他不想讓她看到他這副模樣,不想她夜半醒來時,因看到他的左臉而受到驚嚇,更不想的是……她的同情!
他不要看到她眼中閃著同情,他不要她因為同情而和他在一起,最後從同情轉變成怨恨……他不要她因為同情而毀了她的一生。
他寧願她記得他從前的模樣,記得她嫁的是長安城裡最意氣風發的冷二爺冷如風,而不是現在這個左手半殘不殘、顏麵殘缺,隻敢躲在陰影處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