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

推門而入,首先便看到的是跪了一地的奴才,再去看便是那耀眼的明黃色,在燭光中閃著熠熠的光芒。雍正一臉冷然的坐在正中的塌上,像是等了馨蕊頗久。馨蕊心中有些苦澀,那日自己在乾清宮跪了一日他都未露麵,而偏偏是今日他卻出現了,是他會挑時候,還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該來的總會來,如何能躲得過。

馨蕊沒有行妃禮,直直屈膝跪下。

正位上傳出冷冷一哼,“現在倒是連這翊坤宮也留不住你了。”

冷漠的聲音讓馨蕊心中抽痛,這是在含沙射影的職責年家的不安分嗎?收起心中的苦澀,嬌柔笑問:“皇上可是想幫臣妾換地方?莫不是天牢?”

馨蕊的“臣妾”二字若有若無的咬重,臣妾,臣妾,馨蕊今日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眼前的人是君,至高無上的王者,在他腳下的便隻能是臣,而她卻隻是妾。妾,馨蕊從未覺得這個稱呼是這樣諷刺。她忽然有些理解完顏謹素以及皇後、熹妃她們的爭鬥了,妻和妾雖隻是一步之遙,而事實上橫在這之間的溝壑是怎麼都填不平的。

“你……”馨蕊的話讓雍正麵色一滯。馨蕊的話讓他又氣又惱,什麼時候起他很馨蕊間說話居然是句句帶刺,爭吵似乎已經成為了他們唯一交流的方式,而每次在他好不容易來一次的時候結果卻往往是不歡而散。他們之間好像已經有太久沒有很心平氣和的說話了。

雍正望著座下跪著的馨蕊,有些怔忡,地位真的可以改變人嗎?所有的感情在權利麵前都會變得麵目全非,有所得必是要所失嗎?那麼如果是要以失去那相濡以沫的感情作為代價,得到那一切還有意義嗎?

“禛,何時我們之間變得如此不依不饒了,過去的情意也都不存在了嗎?”馨蕊突然喚出很久未喚的稱呼,卻讓坐著的雍正眼中閃過一抹失神。

禛,令人懷念的呼喚,軟膩的聲音似乎喚出了一生的纏繞與柔情,隻一聲便讓那冷漠化為溫暖。雍正不禁握緊拳頭,自己依戀的不就是這樣的溫暖嗎?可是,可是為什麼在他得到一切後,卻惟獨失去了那曾經的溫暖。

帝王的尊嚴終是戰勝了雍正心中的柔情,轉瞬恢複如常,“情意?你捫心自問何曾把我放在你心裏最重要的位置上,一直以來,我對你來說無非是不得以的選擇罷了,如果當初老十四沒有娶完顏氏,你有資格在這裏指責我嗎?”

雍正沒有發現他對馨蕊的話中自稱已是我,也許心永遠都是最誠實的。

雍正的話讓馨蕊驀地一愣,吃吃一笑,“原來如此,原來你一直都是這麼以為的。”那樣冰冷的話,篤定的沒有一絲猶豫,而馨蕊隻覺像有把利劍刺進胸口,一刀刀將她的心割得殘破不堪。多久了,她多久沒有這樣寒冷的感覺了。透徹骨髓的寒冷讓她不禁微微發抖,撐在地上的手臂也不住哆嗦。

話已至此還有什麼可說的呢?馨蕊隻覺得自己是那般愚蠢可笑,一直以來她的付出他從來都沒有看到過,在他的心中永遠介意她和十四的那段過去。可是那些都過去多久了,久到她自己都記不清楚她是何時認識十四,又是何時喜歡上十四的?曾經的懵懂他竟是要記掛一輩子嗎?馨蕊有些淒然,胤禛,原來你是如此的不懂我。

其實早在決定嫁給他那一瞬,她就已經放棄了和十四的感情,過去的畢竟已是過去,從那時起她便隻想著全心去接納他,用自己的後半生來回報他的愛。如果她還留戀,如果她還戀舊,她又怎會義無返顧的嫁給他,隻因為那是她決定好要一生相伴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