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1 / 2)

你們就是這裡的兵。你們可以試著逃走,但那隻是增添那些騎兵隊的樂趣,被抓到的人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至少我從來沒看過。想要離開這裡的唯一辦法,就是努力活下來,你要是活得夠久,等你上頭的人死了,你就會得到他的位置。」這番話,坦白得讓人無言。

那七個人都錯愕的瞪著那怪物,怪物卻隻是麵無表情的抓起另一個大餅,咬了一口,冷冷的看著眼前那七個人,說。

「我不會綁著你們,但要是有人惹事,就得自己負責後果,明白嗎?」新來的奴隸兵紛紛點頭,怪物揮了揮手,點了其中最年輕的兩個,指示大兵。「把繩子鬆了,這兩個教他們弓弩,然後看哪隊缺人,就往哪補。」「是。」

大兵一刀一刀把繩給砍了,讓那些人拆掉綁在手腕上的粗繩。

「好了,走了、走了,都跟我來。你們聽到阿朗騰說的話了,在這裡隻要你想辦法活著,每日早晚都會放飯,我們這裡五人為一伍,伍中四名為槍矛手,一名弓弩手,開戰前夕才會給你們……」那大兵帶著七個人走了出去,說話的聲音漸行漸遠。

怪物看了他一眼,指著一旁他長眼楮見過最醜的破毛氈道︰「自己去窩著。」天黑後,氣溫冷了下來,他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走過去縮坐在角落,用那破毛氈裡住自己,他悄悄將手擱到胸口,握緊剛剛偷偷藏在衣服裡那根最尖利的木頭,然後等著事情發生。

可那怪物再沒理會他,沒過來對他亂來,也沒有再做別的事,那傢夥隻是在那張最靠近火堆的毛氈上,抓了一塊又臭又舊的毛皮,抱著一把大刀躺下。

風在營賬外颯颯吹著,火光在地爐搖曳。

他偶爾會聽到帳外有人經過,聽見遠處人們的說話聲,他緊盯那個似乎已經熟睡的傢夥,他不知道過了多久,但那傢夥從頭到尾沒有翻過一次身。

那怪物一定是醒著的,還醒著。

他知道,但他無法不注意到那把匕首依然還插在地上,刀柄像是在誘惑著他,雖然胸口這根木頭十分尖利,但總沒匕首堅實。

夜已深,柴火燒得隻剩餘燼,外頭的人聲也漸杳。

說不定這傢夥睡覺就是不會翻身?

他看著那怪物,忍不住又瞄了那匕首一眼,半晌,他鬆開緊握的木頭,慢慢的、極為小心的,不敢發出丁點聲音的爬過了地麵。

怪物依然沒有移動,隻有胸口隨著呼吸規律深長的起伏著。

他好不容易來到了匕首旁,激動的握住了那刀柄用力一拔,本以為這樣就能將其拔出,誰知它動也不動。

他一愣,不死心的以雙手握住刀柄,奮力死命的去拔,甚至叩起來前後搖動,但那把匕首動也不動,活像已和大地融為一體。

什麼狗屎?!

他又急又氣,但也同時感到莫名的恐懼,他緊張的看向那傢夥,這一眼,讓他清楚再次看見那怪物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然後警醒到一件事,就算他能拔出匕首,也不可能殺死他。

現在的他,是殺不死這怪物的。

他好想過去挖出他的雙眼,用懷裡那尖利的木頭在他身上戳出幾個窟窿,但他太瘦弱了,不可能製造出比那些傷疤更大、更深,足以置這頭惡狼於死地的傷,他必須等,等到這頭怪物受了更重的傷,等到這頭狼變得比自己更加脆弱。

若想替娘報仇,他得耐心的等。

所以,即便憤怒不甘,他依然放棄了那把匕首,小心的爬回原位蜷縮著。

他可以等,他向來很擅長等待。

他會等到那個機會,殺了那怪物替娘報仇。

他這輩子沒這麼痛很過一個人。不,這傢夥不是人,這些蒙古兵都不是人,鬼,惡鬼。

惡狼——

赤紅著眼,他環抱著膝頭,在黑夜中,死死的叮著那頭沉睡的怪物。

有個人踢了他的腳兩下。

「臭小子,起來!」不耐的低咆聲音隆隆,灌耳。

男孩一下子驚醒過來,睜開眼隻看見那傢夥雙手抱胸的杵在眼前,擰眉俯嗣他,低咆著。

「天亮了,去領飯!」

怪物看起來有些朦朧,然後他才發現眼裡因為夢到了死去的娘而盈滿著淚,滾燙的淚滑落臉頰,不知為何,隻覺得羞惱。他怒瞪著那傢夥,抬手抹去臉上的淚,爬站起身,轉身「沒斷奶的傢夥。」

眼角再抽,怒火又起,他咬緊了牙關,忍下。

他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髒汙,抹了下臉,再把垂落的發掠到耳後,才大踏步走出去,沒注意到那怪物擰眉看著他的行為,眼角微抽的暗咒了一聲。

以為他還有事要吩咐,他聞聲回頭,疑間的挑起右眉。

怪物隻是瞪著他,粗聲道︰「看什麼看,還不快去?」他用盡了全力才沒對他回嘴,隻強迫自己轉頭快點走出去,以免忍不住又對這王八蛋惡言相向。

天際微微泛白,還沒全亮,外頭十分寒凍,他呼出的氣息都成了白煙。可營賬外,人們已經三三兩兩的開始活動,拿著木碗排隊去火頭兵那兒領飯食。

他摩攃著冰冷的小手,快步走到炊煙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