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1 / 2)

和他爭辯;就算有時沒說出口,他也能從她的表情看出她對他種種行為的厭惡。

可如今,她安靜異常。

無論他對那些新兵咆哮,抑或是動手毆打那個找死擋了騎兵隊路的傢夥,不管他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她都緊閉雙唇,隻是維持冷靜的表情,安靜的看著,然後在他轉身離開時,上前收拾殘局。

他不認為她是被那件皮毛收買了,她要是如此容易就放棄報仇,就不會冒著生命危險跟著他回來。

他不喜歡她那雙又黑又大,深邃如子夜的眼楮,不喜歡她安靜的一直叮著他看,像是看穿了什麼,像是得知了些他無人知曉的秘密。

她變得……不那麼怕他。

他不喜歡這樣,她應該要怕他。

恐懼是會傳染的,但她若不畏懼他,也會有人蠢到相信可以對抗他。

大戰之後,又有三十幾位新來的奴隸兵被拉來補洞,他不知道下一次開戰會是什麼時候,他沒有時間浪費,隻能更加嚴酷。

當那名倒楣的新兵傻到騎兵隊靠近也不知道要閃,他比那些人還要早動手,將他打倒在地。

「你這蠢蛋,滾遠一點!」

那一剎,他看見她,看見她看著他。

他不得不在她麵前抬腳,狠踹那還沒學聰明的傢夥,一下又一下。

「你他媽的沒長眼?沒看到有騎兵要過?」每一腳,他都覺得自己像踏在爛泥裡,一腳陷得比一腳還深。

她無言的視線如芒在背,像鐵爪般揪抓著他以為早已無感的心。

當騎兵隊過去,他停下來,吐著白色的氣息,視線再次和她交集,她臉上沾到了那傢夥飛濺而出的血,但黑眸裡依然沒有一絲畏懼,沒有丁點憤怒。她沒有。

而他開始害怕,為她感到恐懼。

她不能不怕他。

不可以。

在這裡不可以,在奴隸營裡不可以。

他知道他讓她靠得太近、看得太多,她引發太多他以為早已遺忘的感覺,早已舍棄的良知。

這一刻,當他看著她,他知道自己拖得太久。

他不能讓她以為跟著他是安全的,光是有這種錯覺,都很危險。

他必須送她走。

他強迫自己收回視線,轉身去找古瑪。

他踹了那個新來的。

因為冷,他呼出的氣息都成了白煙,讓他看起來好像很用力,但她知道那都是皮肉傷,沒有傷到重要部位,他向來很清楚如何拿力道。

被他揍,比讓那些冷血的騎兵隊玩弄好,奴隸們若是落到他們手上,要是遇到他們心情好就將你拖在馬後玩玩你,若是遇到心情不好,那第一鞭就會要了你的命。

她已經處理過好幾個人了,不知何時,人們受了傷都會來找她。

她不是大夫,但在奴隸營裡,沒什麼好挑的。

他們不知道的是,她懂得的丁點醫藥知識,都是他有意無意中教她的。

再沒人比他受過更多的傷,再沒人比他清楚應該如何療傷,再沒人比他知道該如何把你揍得滿臉瘀青,卻連一根骨頭也沒斷。

當他停下,他再次抬眼叮著她,眼角微抽。

剎那間,她忽然知道自己做錯了。

她不應該盯著他看,她不應該如此無畏,她應該要懂得害怕。

但來不及了,她知道。

他轉過頭去,她曉得他做了決定。

那一夜,他吃完了飯,卻沒有如常一般,擦拭他的兵器,反而阻止了她收拾碗盤,起身道。

「別收了。」他將大刀插在腰帶上,看也不看她一眼,就朝外走去,隻丟下一句,「跟我來。」她愣了一下,隻能跟上。

一開始,她不知道他是想做什麼,但是他帶著她走出奴隸營,穿過幾座營隊門前,一路往另一頭的營區走去。

然後,當她看見他走向的營區,看見那插著的旌旗,她忽然領悟他想做什麼。那是輜重營,是那個雖然是個蒙古官兵,卻宛若賊商的古瑪所管轄的營區。惱怒的,她快步追上他,忘了應該要跟在他身後三步的規矩,抓著他的手臂,質問。

「你想把我賣了?」

他反手就要甩她一巴掌,臨到她眼前,卻猛然一頓。

狗屎,他揍不下去。

他暗咒一聲,轉瞬間改為抓著她的衣襟,將她拉到身前,怒罵。

「臭小鬼,你是不會走路嗎?老子可不是你的拐杖!」他邊說邊拖著她,大步往前,直到離開方才那營隊大門,到了轉角一處角落的陰影中,才鬆開她。她喘著氣,瞪著他,竟然有膽又問。

「你要賣了我?」

他一時氣昏了頭,脫口就道︰「你是我的奴隸,我想把你怎樣就怎樣。」她猛地甩了他一巴掌。

他沒有閃,隻是暗著她。

不是閃不過,她知道,他故意讓她打的。

「所以,這就是你所能想到最好的反擊,在你有機會的時候,你隻能賞我一巴掌?」他冷冷的看著她,殘酷的道︰「你想報仇?你他媽根本不是殺人的那塊料!就算我現在把刀給你,你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