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2 / 3)

她鬆了口氣,不管他究竟是誰,這男人並未打算挾持她,或傷害她,他正要離開。

雖然極力振作,但那男人腳步依然有些踉蹌,他在霧中踢到了石板,整個人失去平衡,他及時踏出另一腳,穩住了自己,卻因疼痛悶哼了一聲。

她可以想象那有多痛,但他死命撐住自己,一步接著一步,搖搖晃晃的前進。看著那在朦朧中狼狽移動的暗影,不知為何,讓她想起受傷的野獸。

黑夜和白霧很快就掩去他的身影。

幾秒鍾之後,她聽到他砰然倒地的聲音。

沙沙沙沙

他一直聽到陣陣細微的摩攃聲。

沙沙沙沙沙

涼風吹過他的臉,但那不是風聲。

那聲音很輕很輕,並不討人厭,也不擾人,隻是他不喜歡不能掌握的狀況,所以雖然疲累,他仍是再試了幾次之後,強迫自己睜開眼。

風很涼,陽光透過綠葉閃爍著。

起初,刺眼的陽光,讓他看不清一切,他眨了眨眼,世界才慢慢清晰。

女人,坐在窗邊的籐椅上,她麵對著他,低著頭,拿著一支筆,在曲起的膝上擺放著畫本,快速的揮動著。

沙沙聲,隨著她移動的手,斷續的傳來。

他伸手探向腰間,卻摸不到他的槍。

一時間,他想不起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雖然如此,但他很確定一件事,這個房間,這個女人,都是陌生的。

即使她背對著光源,整張臉都在陰影之中,他依然知道自己不曾見過她。

如果有,他一定會記得的。

這個女人,穿著長袖的真絲家居服,她曲在籐椅上的腳,白皙中透著淡淡的粉紅,十根腳趾頭,粉嫩得猶如嬰兒。

這個美麗的房間,有著白色的蕾絲窗簾,柔軟得如雲朵般的大床,絲緞的床被織錦的地毯琉璃立燈,還有米黃色的牆,在角落,甚至還有人擺放了一整束的幹燥花,風再起,吹拂過窗,溜過她身邊,揚起了白色蕾絲的窗簾,也揚起了她輕柔的一綹黑發。

發絲在半空中隨風飄著蕩著,像在對他招手。

眼前所有的事物,都如夢一般,暈著一圈淡淡的光暈。

幹淨潔白夢幻。

「嗨。」

他一愣,視線拉回那女人身上。她微微歪著頭,停下了筆,粉唇微微上揚,貓一般的眼,直勾勾的瞧著他。

「你受傷了。」她說,帶著近乎有趣的神情陳述,「我把你撿回來。」

他試著撐起自己,肩膀卻痛得他臉色驟變,那幾近撕裂的疼痛,瞬間將腦海裡所有的記憶挖了出來。

他成功狙擊了標靶,卻意外被發現,遭到了槍擊與追殺。

「你失血過多,如果我是你,就會躺著好好休息,不再亂動。」見他欲起身,她忍不住開口警告他,「子彈穿透了你的肩膀,我隻幫你止了血,喂你吃了幾顆抗生素而已。」

她依然蜷坐在籐椅上,但微微改變了姿勢,陽光照亮了她的臉,幾乎是瞬間,他就認出了她。

她是古箏,古家的女兒。

除了古家人潮川流不息的宴會,剛好是他決定執行任務的地點之外,她和標靶完全沒有關係,但他總是將功課做得很好。在行動前,他早已將古家大宅的建築設計人員容貌,都默記在心,甚至包括附近的地形地貌,那也是為什麼他遭槍擊後,會往東跑的原因,這個方向,除了古家女兒所隱居的別墅,就隻有懸崖,乍看之下沒有退路,沒人會想到他會往這邊離開。

過去幾天,他早已探好了退路,在崖邊準備了攀爬的工具,隻是他並沒有料到,自己會失手遭到槍擊,也沒料到他會在霧中撞見應該在家休養的女兒,更讓他沒料到的是,這位古家大小姐,竟然會出手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