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場那天是的高興,今天的難過,都比她平日拒人與千裏之外的淡漠強多了,多了很多難言的感情。

過了許久,她的哭聲漸漸變為抽噎,慢慢平複下來,他慢慢放開手。

顏諾看著秦放的衣襟上掛著淚珠,這才意識到自己出了醜,臉上飛抹上兩朵彩霞,呐呐地說,“對不起。”

秦放在大衣裏找出一條幹淨的帕子,遞給顏諾,“喂,髒死了,擦擦。”又見顏諾半天不動,硬著聲說,“新的。”

顏諾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心裏卻奇怪怎麼他一個大男人還隨身帶著手帕,這年頭可不多見了。

秦放尷尬的別開眼,低聲說,“你在這等一會,我開車來送你回去。”

車窗外夜色沉沉,街景飛馳而過。

秦放握著方向盤,裝作不經意地問顏諾,“剛才……為什麼哭?”他說話也不會拐彎抹角,想知道什麼會直接問。

顏諾搖搖頭不言語,悄悄地看看後視鏡,果然,秦放的臉冷了下來,不滿地哼了一聲,跟她置氣了。她苦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回答,難道跟他說她睹物思人了?說她想起以前段奕琛為她搓手取暖戴手套的往事?說自己很想很想去醫院看他,卻又不知道怎麼踏出這艱難的一步?不,她說不出口的。

這回她也不等秦放說話,就熟悉地拿起一片CD放進音響裏,是抒情的神秘園的曲子,這又是她不知道的秦放的另一麵。她初時以為像他這樣暴躁的性格肯定喜歡聽流行搖滾樂,卻發現無論是辦公室還是車裏都是古典的或抒情的音樂。他明明,有著極為細膩的內心,而且設計的作品也都溫馨暖人居多啊。

不知是什麼樣的環境,造就了這樣的一個與眾不同的人。

在悠揚的曲子中,顏諾靜靜地開口,“我很努力的想忘記一個人,我覺得自己沒有錯,可是今天有人告訴我,我這麼做太冷血無情了。”她試圖用輕鬆的語氣說著一個沉重的話題,早上林宇哲說的話一直縈繞在她心裏揮之不去,真的是她在鑽牛角尖麼?

秦放的聲音仿佛融入了夜色,沉沉地,“如果你真下了決心想忘記,又何必理別人怎麼說?”其實他心裏更介意的是她想忘記誰,那個讓她哭的人嗎?要真是那樣的話,最好趕緊忘掉!斜眼看去時,她的頭發因為剛才突發狀況而變得淩亂,眼睛紅腫得像兔子般可憐兮兮的,他心中微微一動。

“是啊,是我的決心不夠。”顏諾慢慢說道,終歸是自己心不夠狠,才會搖擺不定。

她坐直身體,無意中看到他車上掛的一個凹凸曼的小飾品,問,“咦,之前好像沒有見到這個。”

秦放撇撇嘴,“李浩那小鬼掛的。”

顏諾忽然想起當初他在遊樂場問自己凹凸曼是什麼的傻愣樣子,笑了出聲,“那秦總你現在應該知道凹凸曼是什麼了吧?”

“嗯哼!”秦放被她揶揄了一句又不爽了。

這時,他們路過一家電影院,秦放把車停了下來。似乎剛散了一場戲,很多帶著孩子的一家人從裏麵走出來。他不發一語,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像在壓抑著什麼。

見秦放看到那幅大大的《阿童木》宣傳海報出神,顏諾覺得不對勁,開口提醒著,“秦總,怎麼了?這裏是禁區,不能停車的!”

聽了她的聲音秦放才回過神來,又緩緩地發動車子,“或許我比你更適合‘冷血無情’這個詞,那位我該稱之為‘爺爺’的人,即使他得了肺癌末期,我也不想看見他一麵。”

顏諾愣了愣,隻能坐著不動,這樣感性的秦放讓她無所適從。看他此時稍顯冷峻的表情,似乎藏著許許多多的心事,那孤寂的眼神竟然讓她感覺到心酸,自己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