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晨被顏諾一問,又不免想起剛才那個氣焰囂張的男人,氣不打一處來,最後磨牙霍霍地揮舞著拳頭,“哼!一個非典型惡霸,不提也罷!”她說著又把整個上半身軟綿綿地趴在廚房前的餐桌上,一眨不眨地看顏諾把靚湯小心翼翼地放到保溫壺裏,於是一臉奸笑地問,“你又給秦大官人準備吃的?哎呀,我怎麼就沒人家這麼好的命呢,一天三餐外加點心夜宵伺候著,這大爺住一回醫院也忒爽了吧?”

自從秦放的傷勢穩定了以後,已經從度假村轉到了市立醫院裏了。

顏諾心虛地別開眼,伸腳踢了她小腿一下嬌嗔著,“別說得這麼酸溜溜的,等你哪天進醫院了我也這麼伺候你,行了不?”

柳思晨縮回腳誇張地大聲哀嚎,“啊呸!我才不想進醫院呢!你這小沒良心的,居然為了新相好來殘害舊友!我不活了!”

顏諾沒理她的瘋言瘋語,自顧自地把午餐裝好,似想起了什麼,她怔了一下才解釋道,“他在這裏一個親人都沒有的。”除了方家以外,秦放好像真的沒有多少熟識的人。方家兩個老人年事已高,總不好讓他們天天來回奔波,方磊又要坐鎮工作室忙得不可開交,也就她清閑一些,更何況他是因為自己才受的傷。一想起秦放那張熱誠地臉,她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柳思晨一下子適應不了她忽如而至的感傷,拍拍手笑得跟朵太陽花似的燦爛,“那正好,你們小兩口可以好好培養感情,不用怕有人騷擾了。”她最怕顏諾想起以前的事,肯定又要難過好一陣子的,朋友是做什麼用的?解悶,救急,當垃圾桶,必要時還得唱大戲哄一哄,日子才能過得紅火滋潤哪。

顏諾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大編劇,你就自個兒慢慢編排吧,我先走了。”她伸了下懶腰再提起保溫壺,才走兩步又回過頭慢條斯理地說,“對了,西施煲裏還溫著飯菜,你自己拿來吃吧。”關上門前,還能聽見柳思晨三呼“萬歲”的高亢女音,她失笑的甩甩頭,慢慢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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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要再喝湯了,天天都灌那麼多,我又不是湯壺!”秦放憋屈得大聲嚷嚷著。

顏諾很有愛心,很有母愛地耐心勸說道,“喝湯容易吸收營養,這樣骨頭才長得快好得快啊!”

秦放喉嚨梗了梗,小聲地嘀咕著,“我才不想好得那麼快……”

“嗯?你說什麼?”顏諾微眯起眼,一瞬不瞬地瞅著他。

“沒什麼……”顏諾就這麼瞪一眼,秦放的獅子膽就迅速縮小了。

顏諾又氣又笑,“那你到底喝不喝,不喝也好,我以後也不用麻煩了。”她天天跟個大媽似的逛菜市場,回家還要研究菜譜親自動手做,也不是件輕鬆的活兒。

“我喝,我喝還不行麼?”秦放委委屈屈地一股腦把湯倒進胃裏,接著還沒形象地打了個飽嗝。

林宇哲站在病房的門口,聽見他們兩個人這般清晰溫馨的對話,心裏說不上是什麼感覺。那樣溫柔的顏諾,他很久沒有見到過了。而那樣撒嬌的秦放,他似乎也從未見過。

林家跟秦家是世交,記得在美國第一次見秦放的時候還隻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正是叛逆的年紀,一臉的桀驁不馴,跟人交往的時候總是帶著保護色,像隻時刻戒備著怕被人傷害的小獸。也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在人前才漸漸地放開懷,又或者說他已經具備了足夠的自保能力,不再需要懼怕任何人了。

至於顏諾,或許真的如奕琛所說的,她也慢慢地放下了過往了吧?

林宇哲怔忡了好一會,才象征性地敲敲門緩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