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城裏,爹爹便將牛車交與一相熟的店家看著,陪著我四處逛逛,京城啊,就是二十一世紀的北京啊,我在現代的時候都沒到過的地方,回到了,古代,居然逛到了大清朝的北京城啊,我激動啊。
一家一家的鋪子逛著,全然不在意那些個勢利的掌櫃們蔑視的眼神,用眼神狠狠地撫摸著那些個清朝的寶貝們。恨不得生出幾雙眼睛,這摸摸,那瞧瞧,然後什麼都不買揚長而去。
見著我興奮的樣子,連帶著日日都進城的爹爹都有點興奮了,連聲問我,想要什麼。我瞧著高興,但並不想都買回去,看著滿眼期待的爹爹,不忍拂了他的好意,連忙說,我要吃糖葫蘆。然後在他手裏領了一個銅子兒,買了一串啃了起來。
爹爹畢竟臉皮薄些,逛了才幾家就有些罩不住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實在不忍心讓這老人家再受別人眼刀虐待,挽著爹爹的手撒嬌,“爹爹,茹兒累了,我們去歇歇吧!”
爹爹說要在酒樓吃頓飯,我實在不忍,一天下來原就賺不了幾個錢,去酒樓,那得多少啊。雖說是心疼我,但我自己也得有度吧。就是在現代,我也不曾揮霍過爸媽的錢。
就勸他說,我不想吃那裏的,我喜歡吃娘娘做的餅餅,其實就是我們自己帶的幹糧。爹爹聽完眼角便有些許的淚花。看到這一刻,我心裏愈加感慨,原來,父母親的心是如此的容易滿足啊。
玩到下午,我也有點累了,爹爹便說回家,我們仍舊坐在牛車上。
一天都在逛街,確實有些累了,何況這是個隻有十二歲的軀體。趴在爹鋪得軟乎乎的牛車上,聽著他細碎的念叨。這種溫馨的感覺讓我極度放鬆,不一會兒便有了睡意。
正要入睡,耳旁卻隱隱飄來一陣樂聲,很好聽。如同江河流水,春花秋月,讓人心思悠然。抬頭欲尋。卻沒有彈琴的人。
疑惑的看了看爹,爹爹看我的表情,便笑著說“茹兒,(雖然對爹娘謊稱失憶,但取名時仍舊堅持用我原來的名,單字茹,所以現在的爹娘稱我茹兒)那是對麵的宅子傳來的,每天都有人彈琴呢。不知道是些什麼人。”
聽爹爹說完,我便忍不住說“爹爹,我想去看看,我隻是偷看一眼,一眼就好,好不好,爹爹!”
經不住我撒嬌,爹同意了,就在牛車上等我,而我,則輕手輕腳地走向那個傳出音樂的院子。
一個四合院,古色古香的,青磚上爬滿了爬山虎,給人一種幽靜的感覺。
我豎在門前,輕輕地推了推,門沒栓。
在院裏我看見了個女人。四十多歲,短發,臉色憔悴,一個人站在青翠欲滴的院裏,花開得正熱鬧,而我卻覺得她站在那格格不入,分外的冷清。
更令我驚訝的是她竟然穿著一身白色的旗袍!而她的懷裏,正抱著她剛才彈奏的琵琶。她抬頭看見了我,表情仍舊是淡淡的,卻說了句“進來吧~”。
鬼使神差的,我竟然也就邁腳進了門。直勾勾地看著她手裏的琵琶,問道“這是琵琶嗎?”,才問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真笨,不是琵琶難道是二胡!豬也沒你這麼笨。女人的表情有了變化,眼角有了一絲淡淡的笑意,答道“是啊,想聽嗎?”“嗯。”
這就是我第一次看見琵琶的情境,隻覺得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就覺得它很有女人味道,而且非常非常地性感,像極了古典肖像畫中女子淡泊的身軀。嫻靜,淑雅,含而不露。
而她,竟也看出了我的喜歡,伸手遞出了琵琶,示意讓我試試,我毫不客氣的把四根弦胡撥一氣,嘈嘈雜雜的不好聽,她也不氣,仍舊在笑,長久無言,她隻是用手來回摩挲著,眼光裏有晶瑩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