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的磚麵上,傳出一種空洞的回聲,有些浮晃,可依舊堅定的走到了她的身前。
“你知道……”
“臣妾自然知道,臣妾不止知道這些,還知道的更多。”
她的回答非常的平靜,靜的如同冰封的太液池水。
可是羅迦品在心中,味道卻是苦澀的,猶如鋼針刺傷一般難受。
有些事情他一直希望她不知道,最好永遠都不要知道。
千言萬語的解釋到現在已是多餘,到了最後他隻輕輕道:
“那不是你父親,現在供奉在太廟之中的靈位才是的你父親。”
她抬眸,眉目間淡然而安靜。
“那不是,那不是,那是皇上的父親,並不是臣妾的,臣妾的父親隻有一個,就是被您毒死攝政王,謝流嵐。”
他離她那樣近又那樣遠,近到已經聞到了她身上充斥的香味,那幽暗與隱晦的暗香,不同於她往日的甜膩味道,反倒像是枯敗得即將離枝後的花,發出最後幽香,透出妖異。
“看來,謝流嵐教會你的隻有複仇和憎恨,你現在也隻會這個而已,朕反倒要可憐你了。”
羅迦說著,俯身過來,微微地蹙起了眉,露出了脆弱的神情,低低地一字一頓,道:“我們,我們怎麼會變成這樣,怎麼會,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且,箭已離弦,已經無法回頭。”
她的眼睛比冰更冷,比雪更清。
到底是謝流嵐教出來的,孤高清傲如出一轍,可是少了謝流嵐的隱忍和不動聲色。
也許,她認為在他的麵前,已經不再需要偽裝。
“你打算怎麼辦?夜氏要怎麼辦?你要朕怎麼辦?”
一項一項的問過去,張開手臂將她緊繃的身體擁住,扶起了她。
他牽著她的手,引她走著。
她玄色的群擺迤邐在烏磚的地上,猶如一朵盛開在黃泉岸邊的彼岸花,搖曳著,掉落了墨色的花瓣。
他的手依然是那樣的溫暖。
詩經中有一句詩,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可此時此刻他牽著她的手,其中已經摻雜了太多的東西。
他扶她坐下,而他則慢慢走開了,站在窗子前,外麵透進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平日意氣風發的眼已是略顯黯淡。
一旁宮人機警的奉上了手爐,她蒼白細瘦的手指捧著裹著織錦套的手爐。在溫暖一下`身子後,便緩緩閉上了眼,那如鴉翼的睫毛輕輕的顫唞著,在眼下留出了一抹深青。
然後,他回身望著她,那眼神,如此的複雜,但卻是很疲憊的樣子。
她張開那美麗的眼,眉眼間湧起的是一種類似回憶的神態。
“臣妾要的很簡單,臣妾原來的侍衛夜橝為人精明能幹,請皇上封他為青州侯,索侯的侄子夜鳴功勳顯著,請皇上讓他繼承索侯靈州侯的封號。”
“你這是要挾朕?”
她長長的眉毛挑了挑,帶著刻薄的味道。
“國庫已然空虛殆盡,如皇上是等待著都侯等人的家產充盈國庫,那已經是不可能,所以臣妾認為皇上一定會同意的。”
一絲倦意自心頭湧上,他與她,已經是弱肉強食。
若是不爭,是不是兩人之間便可毫無芥蒂。
若是不爭,是不是便可以重新來過。
羅迦微眯了眼,嘴角笑意隱去。
正如她所說,離弦之箭,很多事情都已經由不得自己做主。
“你下去吧。”
“臣妾告退。”
“你究竟想要什麼?”
他的驀然發問,止住她在宮人攙扶下離去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