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的輕笑討好:“陛下……”
元昕低著頭,長袖一動,數張箋紙從他袖中滑出來,落在海夫人麵前——紙上蠅頭小楷寫得密密麻麻,正是她的筆跡。她一驚,捂著肚子跌坐在地上,雙眸張皇的瞠視元昕:“你把我家王爺怎麼樣了……你把他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朕這次不會放過他,”元昕將自己的衣袂從海夫人手中拽出,驟然暴喝道,“朕不是把他的眼線都找出來殺了麼,你怎麼還能與他暗通款曲?!”
海夫人麵色慘白,泣不成聲的掩住臉。
元昕怒不可遏,氣喘咻咻的質問她:“你若愛富貴,有貴如我的嗎?你若愛人才,有文武兼備如我的嗎?你若愛情趣,有比我更懂溫存體貼的嗎?!”
錦榻邊陳設的寶器珍玩被盡數掃在地上,金石鏗然飛迸,海夫人躲避著四濺的珠璣玉屑,淚流滿麵的搖頭——她怎能說,愛不關乎其中任何一條。
元昕踉蹌著退開一步,凝視著她頹然道:“……除此之外,你還能怎麼愛?還要怎麼愛?”
海夫人瑟瑟發抖,隻敢盯著元昕的衣角咬牙哽咽:“你要我說什麼?你要我說什麼——元昕,我到底是誰的妻子?”
元昕一噎,蒼白的臉神經質的扭曲起來,喉嚨裏冒出咯咯陰笑,最後竟似哭腔:“你懷了朕的孩子,你還能做誰的妻子?明天,明天朕就稱帝中原,封禪回來,你就是朕的皇後!”
“朕敲碎你的玉牒、熔掉你的金冊、鏟去碑銘上所有小金王妃的字樣,你的名字從此隻能與朕在一起!”說到激動處元昕忽然頭疼欲裂,他被迫噤聲,抱著頭後退幾步,搖搖晃晃跌在地上。內侍們驚惶失措,迭聲喊道:“太醫,快請太醫過來……”
此時龍白月躲在偏殿暗處,顧不得亂成一團的大殿,隻想去掩護賀淩雲。太醫很快被請了來,切脈時拿掙動不休的元昕無法,頭一抬忽然想起龍白月:“龍醫女呢?明明留宿在這裏,怎麼不過來幫忙?”
她就這樣被揪到明處,心驚膽顫的挨近元昕,幫太醫按住他的胳膊。幸得元昕此時雙目緊閉,錯過與龍白月照麵的機會。太醫忙得滿頭大汗,終於萬念俱灰的昂首長歎:“不濟事不濟事——快請天師大人吧……”
望著內侍們又匆匆跑出去,龍白月悄聲問太醫道:“陛下這病症,到底如何?”
“陛下少年時情誌內傷,致使肝失疏泄、脾失健運、心失所養、髒腑陰陽氣血失調。這幾年理氣開鬱,明明鬱症發作漸少,”太醫搖頭不迭,從牙縫裏輕輕擠出幾字,唯恐人知,“……怎會突然到此藥石無靈的地步?”
龍白月一驚,不由得擔心紫眠——元昕脾氣陰晴不定,若注定無法治愈,他參與治療豈不是惹禍上身?
就在她忐忑不安的當兒,紫眠已被內侍從天師宮請了來。他走進大殿,定睛望了一眼龍白月,跟著上前與太醫寒暄、商榷用藥。紫眠原就熟知元昕病症,此刻便從袖中取出“玉艮丹”,命內侍撬開元昕緊閉的牙關,伺候他服下。
“除了海夫人,其他宮女最好避讓,有內侍服侍即可,”紫眠向太醫提議道,“服‘玉艮丹’誌在清靜安神,最忌陰氣衝撞……”
太醫會意頷首,依言行事。
龍白月曾以殿上一舞得燕王青眼有加,有關她脫身的細節卻是知者甚少,元昕未特意尋找她,近來又一心專寵海夫人,因此宮中上下都當龍白月已成燕王過眼雲煙——此類例子太多,所以很快被眾人遺忘,無人再提。
有這樣的前科,龍白月便是身為醫女,此刻也得退下。她暗喜紫眠掩護自己,如蒙大赦般躲回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