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逃跑,花錢買方便,卻沒想到靈寶會那麼快找上自己——早知如此他就該用拳頭解決問題,也免得此刻山窮水盡,毫無退路。
靈寶一恐慌就肚子餓,偏偏又察覺街兩邊到處在叫賣吃食,頓時胃裏咕嚕亂叫,窘得她連忙低頭紮緊腰帶。賀淩雲握緊她的手叫她安心,兩人又走了一陣,就見他雙眉一舒微笑道:“總算找著了。”
靈寶順著賀淩雲的目光在一處牆根上看了半天,卻沒發現任何異狀,隻得半信半疑地跟著他走進一家叫“燕京春”的酒坊。
一進酒坊直奔二樓,就見臨窗處一張方桌上坐著一人,正側臉俯瞰樓下街景,捏著酒杯自斟自飲。賀淩雲站在他身後幾步開外,望著他輕喚道:“秦樓——”
誰知那人竟毫無反應,賀淩雲臉一下子黑了半邊,牙齒咬得咯咯響:“秦樓,秦樓……秦樓月……”
這時那人倏地一下掉過臉來,笑眯眯道:“誰在叫我?”
“明知故問!”賀淩雲一張臭臉,牽著靈寶在桌邊坐下。
“你不是被燕王俘虜了嗎?”秦樓月大驚小怪道,“我在這裏枯坐半天,怎麼把你給候來了?我等的是秋五!”
靈寶的目光落在秦樓月臉上掃了一圈,偷偷拽了拽賀淩雲衣角,好奇問道:“他是誰?你朋友?”
秦樓月驚訝地看著她,失笑道:“怎麼姑娘,你不認識我了?”
靈寶愣住,盯著他努力想了半天,腦中還是一片空白。她茫然地搖頭道:“我不記得了,我們有見過嗎?”
“你……”秦樓月哭笑不得,指著賀淩雲提醒她,“那日在蔚城,我去給他報喪,不是坐在你床頭看著你醒來的嗎?我們還聊了好半天呢!”
靈寶這才模模糊糊有點印象,心下汗顏——這人怎麼長得這麼普通,簡直是過目就忘呀;口中卻訕笑道:“當時你沒告訴我你的名字,抱歉……”
秦樓月嘖嘖搖頭:“這是職業需要——要保持神秘感嘛,可我的長相應該讓你印象深刻才對。”
靈寶汗流浹背,禁不住望向淩雲求救,就見賀淩雲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朝她挑挑唇角。秦樓月無視二人眉來眼去,徑自風度翩翩地點菜:“你們都餓了吧?不管秋五那死人了,我們先吃——小二,廝刺葵菜羹,要熱的、蒸羊眉突、野雞撒孫、塔不刺鴨子、白羊髓餅,還有酪麵……”
靈寶聽得更餓了,她心下高興,趁秦樓月點菜的工夫偷偷與賀淩雲耳語:“你怎麼認識他的?”
賀淩雲嗤笑一聲,湊在她耳邊道:“這廝是我小時候的玩伴,原先叫秦樓,硬是替自己改名秦樓月。他是秦太尉的孫子、偏房出的,長大後也不襲爵位,自作主張當了密探。對了,他最愛附庸風雅,你別理他,隻管瞧熱鬧就好……”
靈寶憋笑——愛慕風雅,卻偏偏長成路人甲,實在是不走運呀。
秦樓月點完菜,單手支頤笑眯眯看著他們:“是該替你們接風洗塵,淩雲你能逃出來真是狗屎運;公輸姑娘,你逃出來燕王不會善罷甘休吧?”
賀淩雲眉毛一揚,警惕地盯著他:“你怎麼知道她是……”
秦樓月拿白眼翻他:“廢話,也不看看我是幹什麼的。”
“你當初為何不告訴我?!”賀淩雲氣得要拍桌子。
秦樓月捏起拇指與食指搓了搓,義正辭嚴:“你又沒拿錢買她的消息,我幹嗎要告訴你?”
“好好,”賀淩雲咬牙切齒,“你這兄弟就是這麼當的!”
秦樓月眯眯笑——在蔚城時他當然不能告訴他,那不是棒打小鴛鴦嘛。
等桌上熱菜上齊,秋五竟然不偏不倚掐著點兒上樓,一坐下張口就開始抱怨:“媽的,頭車演習竟鬧出這麼大的事,忙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