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客棧的木條門都已關上,北風呼呼地鑽進門縫,吹得燭光搖曳。靈寶覺出一絲寒意,不禁打了個寒戰,怯怯地望著沉默的淩雲。
賀淩雲別開眼:“回房吧。”
“哦,好。”靈寶逃也似的趕在賀淩雲前麵上樓,賀淩雲付過錢跟在她身後,當他吱呀吱呀踩著木樓梯上樓時,靈寶就覺得那聲音仿佛踩在她的神經上,壓得她緊張不已。她似乎感覺到淩雲的視線正落在自己身上,直覺得芒刺在背,蜇得她渾身發熱。
她紅著臉衝到自己房門前,麵壁而立,卻不推門而入;這時賀淩雲也低著頭拐到自己門前,打開門就要往裏走。
“晚安。”靈寶對著門輕喊,不敢扭頭,怕他瞧見自己羞赧的臉。
“嗯,晚安。”淩雲低低應了一聲,走進屋子。
他的手落在門上,還未來得及帶上房門,就聽見耳後傳來嗒嗒的跑動聲,下一刻嬌小的身子已趔趄著撞上他,小小的手十指交纏,握在他的腰前。
扶著門閂的手指驟然收緊,在聽清背後那急促輕淺的女喬喘時,悸動從仿佛生了根的腳一路躥到腦門,神誌乍然一片空茫。
他不知自己從哪裏來的力氣,竟在瞬間一氣嗬成的扣上門閂,回身將靈寶緊緊抱在懷裏。
“淩雲,淩雲……”公輸靈寶說不出別的話來,隻能不停念著他的名字。
賀淩雲弓下腰,一把將靈寶抱起來,雙目與她平視,目光裏五味雜陳。靈寶雙腳離地,索性張開四肢盤在淩雲身上,將小臉埋在他頸側,微微嗚咽了一聲:“我們再不要分開吧,淩雲……”
“傻瓜,”賀淩雲感覺到靈寶的戰栗,輕輕彎起唇角,“你怕什麼?怕我受不了真相的打擊?”
“嗯……”靈寶低低囁嚅一聲。
“放心吧,我不難過,”賀淩雲閉上眼睛,雙♪唇落在她發絲上喃喃道,“父親比我強……”
他的父親從生到死都活在忠君愛國的信念裏,這是武將最完滿的歸宿。
而他,注定比父親卑微。
他已不需要去置疑、掙紮、顛覆什麼,一切都盡夠了:“傻瓜,你一直都在想著怎麼安慰我吧?”
“嗯,”靈寶紅著鼻子抬起頭來,睫毛上沾著淚珠,眸色頹唐,“我很沒用。”
“是沒用,但很暖和。”賀淩雲又抱緊她,孩子氣地嘿了一聲。靈寶揉著他濃密的頭發,雙眼微微發亮,嬌憨低語:“那我陪著你。”
一瞬間賀淩雲沉默,頓了頓複又啞聲道:“好。”
他抱著靈寶走到榻邊,褪了鞋膝行上床,將她輕輕壓在褥子上。靈寶脊背挨上床鋪,胸腔不由自主發出一聲低哼,賀淩雲解開她項上衣扣,低頭落吻在她喉間,深深一吮。靈寶呻[yín]一聲,舌根嗬嗬翕動,渾身發顫卻四肢僵硬動彈不得。賀淩雲撐起身子,雙眸與她對視半天,將她的驚怯看在眼裏,沒奈何地淺笑。
“睡吧,我累了。”他扯過被子覆住二人,輕輕闔上雙眼。這一刻他不再是個花花公子,孩子似的擁她而眠。靈寶伏在他懷裏,不甘心地低喃:“往後,要一間房就行了……”
賀淩雲雙目半睜,沒好氣地瞥了她一眼:“睡吧,少說大話……”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夜半北風停歇,雪卻越下越大,龍白月撐著傘走在宮中小徑上,咯吱咯吱地踩雪。四周靜謐無聲,隻有雪花簌簌灑落,她打了個寒戰,提緊手中風燈。
不知為何,今日心中時時湧起不安,因此這時辰她仍堅持離開蓬瀛宮,隻想去看看紫眠。天師宮暖暖的燈光近在眼前,映著金碧輝煌的雕梁畫棟,在夜裏點點璀璨。龍白月心頭一熱,加快腳步,進宮時悄悄示意宮女噤聲,不願驚動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