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她身上零碎首飾太多,稍稍一動就會發出聲響,更要壞事。
“哥,先吹點迷[yào]進去吧?屋裏也許有人。”
蘖兒渾身一緊,看見那刀尖停頓了片刻,卻聽那哥哥口氣忒狂:“費這工夫幹嘛?咱輕點進去,見到人再敲昏不遲。”
“哥,你偷了燕國和親公主的嫁妝,盟主就會收我們麼?他怎知你拿的真是公主的東西?”
“笨,我早打探過了,這次公主陪嫁裏有夜明珠一百顆,端的是天下至寶,再無人能拿出。何況等你我得手,把消息散播出去,立時便能揚名立萬……”
蘖兒低頭四下尋找,悄悄拿起身邊金盤裏一隻麂皮口袋,打開一看——綠光乍迸,嚇得她趕緊紮住口袋。窗外二人卻捕捉到屋中閃光,愣了半晌。
“剛剛那光是怎麼回事?”好半天後哥哥發問,聲音中卻已沒了底氣。
“誰知道,進去看看吧。”
“要不你先吹點迷[yào]進去?”
“費那工夫幹嘛?”弟弟語氣裏含著笑意,卻很快恢複鎮定,“屋裏若有人醒著,隻怕早發現了咱們,哪能容咱們折騰到現在?你且開了門吧。”
蘖兒在暗中微微一笑。刀子又開始撥弄門閂,隻聽咯吱咯吱幾聲,門閂被移開。先是門縫虛掩,這時窗外新月露出雲端,藍色的夜光泄進屋來,在墨黑的地上畫出一道細線。亮藍色的細線又漸漸變寬,最後擴到尺餘,一隻穿著皂靴的腳伸了進來,厚實的白靴底小心落上地麵。
蘖兒睜大了眼睛,一動不動。
門最終被大膽推開,一道身影飛快的竄進屋子,緊跟其後的人動作明顯慢些,卻靜得悄無聲息。
門被重新掩住,趁著不速之客還沒適應屋內的黑暗之前,蘖兒仔細打量他們——那是兩個半大小子,隻有十四五歲的模樣,眉眼模模糊糊瞧個大概,也知道都是極漂亮的。
這倆小賊也忒大膽,還未看清楚周遭事物,便大大咧咧摸索翻找起來。
“嘿,瞧這銀錠!”
哥哥的聲音響起,就見一個男孩手裏銀光閃爍,一旁稍矮些的男孩推了他一把,語氣微帶責備:“哥,專心些,我們要找的是夜明珠。”
“有什麼關係,”哥哥不以為然,“夜明珠當然要找,拿些銀兩也沒什麼不好,咱盤纏正好不多了。”
“哥,偷夜明珠是為了爭取進複興盟,偷銀兩,就是做賊了……”弟弟一本正經道。
哥哥語塞,隻得將銀子當啷一聲丟回箱子裏,氣衝衝道:“好好好,真受不了你……”
他抱怨完又繼續埋頭翻找起來,這時弟弟開始環顧四周,終於發現坐在楠木箱上的元蘖兒。元蘖兒抱著夜明珠一動不動與他對望,須臾之後,那弟弟扯扯哥哥的衣服:“哥,這傀儡娃娃做得好精致,比嬸嬸做的傀儡還逼真……”
“屁話,除了我外公,天下誰人手藝能勝過我娘?!”哥哥不服氣道,抬起頭順著弟弟的指點望去,倒抽一口冷氣。
元蘖兒見這兩人終於發現自己,於是再度拉開裝夜明珠的麂皮口袋,綠光乍迸,從下往上照著蘖兒冷冰冰的臉,分外陰森恐怖:“你倆不是一個娘生的?”
尷尬的場合、古怪的人,配上突兀的問題,使哥倆冷汗潸潸而下:“你……是人是鬼?”
“我是公主,你們在偷我的嫁妝。”
元蘖兒借著夜明珠的光打量這兄弟倆——哥哥麥色皮膚,斜飛劍眉下星目朗朗,眼神即使驚愕,仍透著桀驁不馴——好像一隻鷹。
弟弟麵如滿月,水汪汪的杏眼襯著剔透的肌膚,在月下好似晶瑩的玉人,他漆黑整齊的鬢角正對著舒展的修眉,眉宇間沉靜的氣質透著些早慧——好像一隻鵠。
可惜這二人身量未足、形容尚小,會是她的鷹與鵠嗎?
這時就見弟弟按住哥哥的肩,無奈道:“哥,咱們被人捉賊拿贓了。”
“紫塵……”賀隱滿麵陰雲的望著自己兄弟,氣虛道,“這時候就別顧著說笑了……”
元蘖兒跳下木箱,將懷中夜明珠送到他二人麵前:“你們是不是想要這個?”
上好夜明珠一百顆,珠體圓潤,每粒都有蓮子大,價值連城。兄弟倆點點頭:“是的。”
紫塵這時望著元蘖兒質疑道:“你怎麼還不喊人抓我們?”
元蘖兒撈住紫塵胸`前掛的金鎖玉佩瞅了眼,不無輕蔑的丟開手:“小毛孩子,錦衣華服沒個賊樣,抓你們做什麼?”
她又扯下賀隱腰間的玉佩,念了念上麵刻的名字,笑道:“你倆不是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