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看著她,淡聲道:“就算大魏禁衛軍圍著這裏,我也可以另想法子帶棺木走,你大可不必複活。”
徐逵坦率一笑:
“如果他來靈堂哭一哭就走,那也就算了,但他動用宮裏軍隊,定會分神在我這裏,此刻正是他要緊時,我怎好意思添亂。一尺鳳凰袍你帶走吧,徐逵無德無能,白收了賞賜後,日夜惶惶,總覺自身未對西玄有所貢獻,將來也不會有了。請你轉告殿下,從秦大永死後,我時時不安,當日如果再多點心神留意秦大永,就不會導致三皇子重傷憾事,徐逵無顏回西玄,甘願自我放逐,永不返西玄以責其罪。”
徐直不多作解釋,平靜道:
“好,你自己保重。”她越過徐逵的肩,看向白幔後的徐回。
徐回撇開頭,麵色冷冷,眼眸垂下。
徐逵笑道:“我時時大魏不死,哀圖大師說得極準,我一世平順,也不必太講保重兩字。”語畢,她看看地上碎盤跟砸亂的小菜,歎息:“真是糟蹋了。”
心裏想透一些事,就餓得慌,徐逵步出靈堂廳門,往廚房走去。正好早起的使節跟商旅一見到她,個個嚇得轉身就跑。
“詐屍啦!”
“西玄的徐家人詐屍啦!”
“徐逵複活啦!”
“……”她摸摸已經回溫的臉頰,想起徐回替她上的白臉妝,一白遮三醜……她也懶得洗掉。她一路走著,四方館裏雞飛狗跳!人皆逃亡,讓她走不下去,但廚房還沒到啊!
“出了什麼事?開門!開門啊!要是趁機運走棺木,就全把你們抓起來!那扇館門不停地震動著。
徐逵看看空無一人的院子,隻好自己上前去拉門栓。正在拉的時候,聽見外頭快馬停住,臨秀問道:
“怎麼了?”
“大人,裏頭在鬧事,好像有人在奔走。”
“奔走?莫不是在運棺吧?臨秀麵色嚴厲,“還不快撞門……低調點撞門,別太驚動旁戶人家!”明明殿下此刻低調,卻遭了軍隊圍住四方館。
他聽聞此事,不必等老你詢問,直奔太子府,卻聽殿下淡淡說道:“徐家人來接徐逵的棺木。”
他聽得麵色大變。才幾天,徐逵就死了?他不及見個詳細,就被殿下派來此處守著,不得令棺木運出。
“撞!”
徐逵連忙開門,叫道:“莫撞莫撞,這門我賠不起。”
眾皆傻眼。
臨秀嘴巴還停在那個“撞”字,看見她臉白白地走出來,指著她“你……你……詐……詐……”
徐逵略略一掃眼前禁衛軍,還真是滿山滿穀,讓她插翅也難飛。李泓貞此舉又是何苦呢?她微微一笑:
“是,我詐屍了。”
“你回來了。”長身玉立,猶如春陽的男子彎眼笑道,不見他有絲毫驚恐的神情,仿佛她剛自海產樓吃了一麵歸來的平常。
“哎,我回來了。”她笑。“真是不好意思,教你太子府裏的人受驚了。”
“不礙事的。”他上前輕輕摟住她的身子。“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絲織衣衫輕蹭著她的頰麵,產生溫溫涼涼的觸♪感。她猶豫一下,回報似的抱住他。
“殿下……承你鍾愛,徐逵對皇後之位……”
“這話暫且不擔。”他打斷她的話,在她耳邊低聲笑道:“二姑娘可慢慢思量,你想想,若你為國母,我有行差踏錯時,你也可以扶我一把,讓當上如你如秦大永之事不再重演,讓大魏,西玄皇子不至落得我這般。”
她笑道:“殿下見找小倌就知道,我沒什麼誌氣,隻要自己男人過得去就好,也不必在千萬人之上,他隻要全心合意在我身上,我掙活兒養他都成。”
抱著她的男子沉默半天,才柔聲笑道:
“我卻非成為千萬人之上的金龍不可,二姑娘可要早日改正想法才好。”語畢,他退後一步,與她交視。
她往日千般猶豫,召集盡成寧靜眉目,不展一溫度,琥珀色的瞳仁反映著他的身影,卻汪清淺淺昭示著未來路上沒有他的位子。
他心裏有一絲異常亂調。他深深直視著她,最後俯下頭,吻上她的檀口。
她嘴角微翹,並未拒絕。男女間情事他不想沉淪滅已,但也知道,曆過,自能分辨對方付出的情意。那日在西玄小倌館裏她對黃公子輕輕一吻,是將心裏的黃公子小心翼翼捧在掌心裏百般憐惜;前幾日在大魏小倌館裏,她對李泓貞是熱情如火的吻著,今天……她依舊熱情如火,卻少了些什麼。
思及此,他又吻吻她的眉心,將她輕摟在懷,尋思片刻,嘴裏笑道:
“二姑娘,眼下是關鍵時刻,要是再發生像四方館那般事,我會一世遺憾的,你搬來我太子府吧。”
“好。”
第四十五章
一個月後,太子府——
一陣冷風灌進,她猛然張開眼。
她翻身下床,配上長刀,心裏略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