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燕熙,你醒醒。”落璃顫抖的聲音喚他。
可顧燕熙理都沒理,隻是在床上蜷成一團。
落璃上前,抓住了顧燕熙的手,一點一點的按摩著,想讓他僵硬的姿勢先放下來。
“顧燕熙,沒事的,你快醒醒……”
顧燕熙大力的握住了她的手,手勁之大,像是要把她的骨頭捏斷一樣。
不能哭,不能哭,但是她已經精疲力盡了,無力再撐下去。心裏一牽一牽地痛著,一切都是影影綽綽的,淚珠順著臉直淌下來,她的笑容依舊在唇際不住的搖漾著,像水中的倒影。
這樣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顧燕熙過了許久眼神才漸漸凝聚起來,看著她露出了顯然是大受震驚的表情,按在前胸上的手仿佛因受驚過度而在抖著。
渾身炸裂的疼,顧燕熙知道自己發病了。
顫抖著手緩緩握住落璃的,落璃這才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你醒了,太好了。”她帶著淚含笑,“你嚇死我了。”
“別怕。”顧燕熙有些吃力的說。
落璃這才看到顧燕熙額頭上仍然不斷的冒出了冷汗。
“你哪裏不舒服,我去叫大夫,好不好?”
“不要去。”顧燕熙拉著她,並沒有讓她離開,“沒用的。”他苦笑了一笑,看了看外麵,“再說下這麼大的雨,去哪裏找大夫啊?”
“那怎麼辦?”落璃說著,抽了下自己的手腕。“我不怕下雨的。”
“沒用的,大夫來了也沒用,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都是這樣。”顧燕熙無奈的看著落璃。
“可是……”
“去給我倒一杯熱水來。”顧燕熙沒有讓她再說下去。
落璃點了點頭,慌忙起身,顧燕熙這才放開了她。
就著接連不斷的電光,落璃點燃了燈燭。
端了熱水,走到了顧燕熙的身邊,他卻再次吃力的握住了落璃的手,就著她的手腕將水緩緩的喝下,隻吞了兩口,就看到了落璃手腕上觸目驚心的淤痕,他用手指緩緩的摩挲著,半晌,才沙啞著聲音問:“是我弄的?”
落璃垂下頭,忙用另一隻手拉過袖子來蓋。
“對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靜了半晌他才艱澀的開口,說完,手凝了下,看著她低垂露出的後頸,上麵還稀稀地印著一個殷紅的吻痕。
有些驚訝……驚訝於自己的情緒居然如此溫柔的道歉……
“你沒事了就好。”落璃溫柔的笑著,卻詫異顧燕熙怎麼會有這樣的怪病。
將顧燕熙眨也不眨的看著她,落璃有些無措,起身起了巾帕,用熱水打濕了,擰幹,然後再過來,幫顧燕熙擦拭著胸口。
顧燕熙看見,落璃臉上毫無表情,眼睛紅紅的上水朦朦的,眼睛一眨也不眨,仿佛怕那水破散出來,麵頰上依稀可見未幹的淚痕。
他隨即反手樓住了她。
落璃也不說什麼,將臉貼到他的胸膛上,隻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顧燕熙的手似乎顫了顫,但旋及堅定地摟緊了她的腰肢,低低地咳嗽著說:“是我不好……”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才是……”
落璃截住他的話,說完便抿緊了唇,靜靜地伏在他的懷裏,感受著那份冷冷的溫度。
他隻能緊緊的擁住她,深深的呼吸,隻覺得嗓子裏似乎堵著什麼東西似的。
不過,他知道,落璃一定是在等著他說話。
直到身上一波波的痛楚消失了些,他這才緩緩的說道:“我小時候有段時間被人挾持,然後東躲西藏。蘇越的家人為了救我,全部被人殺害了……”
落璃環上了他的腰身,靠在他的懷裏,沒有說話。
“他們遇害前,將我托付於人,那家人不得不照顧我。但是,他們怕我給他們帶來災難,於是將我藏在地窖中。但是,那家男人還是因為我死了,於是,那個女人和他的族人就日日來折磨我。他們用針紮在我的經脈上,動不動就打……”
落璃感覺到顧燕熙正在微微發抖,連忙握住他的手,“都過去了,燕熙,都過去了。”
“所以,一敢上這樣的天氣,我就會經脈抽搐。”顧燕熙歎了一口氣,“落璃,叫大夫也沒有用,隻能止痛,不能根治的。”
落璃知道,有些事,顧燕熙是不想讓她知道,一個亡國的太子,一路被人追殺的艱辛,他都沒有說。
看來,顧燕熙是在兒時留下了病根。
“會好的,以後會好的。”落璃在他懷裏低低的說。
“嗯。”顧燕熙含糊不清的應了聲,隻是將她抱得更緊。
這樣猛烈的雨夜,可一整晚過後,顧燕熙並沒有覺得那樣的難熬。第二天早上,看到累及在自己懷裏熟睡的落璃,顧燕熙更是一陣心軟。
想來,是因為她在自己的身邊,所以才沒有那麼難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