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李心嘉的身影消失,宋澤瑞才慢慢轉過身來。
此時,那幾個婆子和丫鬟都出了一身的冷汗,尤其那個說話的婆子,更是害怕,慌忙磕頭,“王爺,老奴一時糊塗,王爺恕罪啊。”
宋澤瑞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楊嬸,你在王府多年,怎麼還是如此。罷了,你們幾個去帳房領些銀子,離開王府吧。”
“王爺,求你不要趕老奴走啊。”楊嬸跪著上前。
宋澤瑞的臉色寒了起來,“若是你們再不知好歹,一兩銀子都別想拿了。”
一時,沒有人敢再求情。
護院已經上前,將那幾個丫鬟婆子帶了下去。
落璃知道,宋澤瑞是想在下人麵前為她樹立威信,心中十分感激,隻是,那幾個下人也不至於被趕出王府。
剛想為她們求情,宋澤瑞對她使了一個眼色。
“你們都下去吧。”他轉身吩咐。
待到所有人都退下後,他才含笑問,“為她們擔心了。”
“隻是……”落璃一時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放心,趕她們出去,我會讓人給她們足夠的銀兩,讓她們衣食無憂。”
落璃這才放心下來。
“其實你沒必要為我這麼做的。”
“其實我也不全是為了你。王府有王府的規矩,也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適合在王府當差。不是所有的人和事都可以原諒和救赦的。即便是地藏菩薩,也赦免不了所有人。”宋澤瑞看了一眼落璃,緩緩長歎。
落璃淡淡一笑,若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救赦,她又怎麼會落到了這個地方。
“那李心嘉呢,這樣讓她回去會不會有事,畢竟,她是丞相的女兒。”
“如此刁蠻的女子,怎麼能留在王府。”
“你怎麼不想想,也許我也有錯?”落璃試探的問。
“我信你。”宋澤瑞溫和一笑。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宋澤瑞笑著,突然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好了,她走了,王府也總算是清靜了。”
落璃想笑,卻笑不出來,感動的看著宋澤瑞。
李心嘉身世好,卻這樣被趕了出去,未必就肯罷休。現在,她不由得有些同情她,但是,看看身邊被打腫了臉的小丫鬟,她又釋然了。
一個人不可能事事如願。
想到這裏,她轉頭吩咐蘭梅,“去取一些消腫的咬給她們吧。”
蘭梅嘻嘻一笑,“就知道王妃是菩薩心腸。”
落璃無奈一笑,轉眸看到宋澤瑞的神色也柔和了幾分。她自然不是什麼菩薩心腸,都是人生父母養的,這些個丫鬟也可憐了些。
對她不好的人,她十倍奉還。手下這些丫鬟對她好的,她也都記在心裏了。
李心嘉被送回府的事果然沒完,第二日,宋澤瑞就被傳喚到了宮中。
宋澤瑞到了宮中,在外等候多時,也不見皇上召見。
又過了些時辰,才見丞相從裏麵走了出來,此時日色正甚。劇烈的陽光落在了他的眼睛裏,似閃現了兩簇怒火。
見到宋澤瑞,他一甩袍子,竟然連禮都不行就走了。
這時,公公才來宣宋澤瑞。
“父皇。”宋澤瑞跪了下去。
皇上掃了他一眼,並沒有讓他起來,“你和心嘉鬧別扭了。”
皇上這樣問,宋澤瑞一時回答不上來。
“女子七出之罪,妒忌為首,澤瑞,把你府裏那丫頭送走吧。”
此言一出,宋澤瑞駭得一跳,“父皇,落璃沒錯,怎麼能將她送走。”
皇上聞言起身,想是氣極了,金磚的地上徘徊了數趟,殿中一時靜到了極點,半晌,他重又榻幾旁,冰一樣的眼凝望著宋澤瑞,道:“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朕已經對你說得很清楚了,心嘉畢竟是個女孩子,你去哄哄她。”
“李心嘉太過囂張跋扈,她不能做太子妃。”宋澤瑞固執的說。
“他不能做太子妃,那麼那個奴婢就能做太子妃。”
宋澤瑞不語,皇上卻在他的眼裏看到一種倔強,由不得歎息,“澤瑞,丞相舉足輕重,你若不喜歡李心嘉,大可以後隻讓她在安安靜靜的呆著……”
“父皇,請容兒臣再做考慮。”
“考慮,澤瑞,父皇是不是太由著你了?”皇上的神色轉寒。
宋澤瑞沒有抬頭,也沒有起身。“兒臣不屑用這樣一個女子,難道父皇坐了一輩子天下,就隻能倚靠他李家丞相,而我也隻得受控於她嗎?”
“住口!”
皇上手中被拿著盞茶,聞言臉色丕變,茶盞揮去正好裝著一直金色的鳥兒的玉籠子便砸了個粉碎,被金鏈圈住腳的鳥兒兀自在那裏撲騰。
他一揚手,一記耳光驟然狠狠抽過宋澤瑞毫無防備的臉,清亮地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