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鹽水把他潑醒。”冷酷的聲音回蕩在天牢內。

嘩啦一聲,不知是誰兜下一桶冷水,寒透顧燕熙的筋骨。水中的鹽分滲進流著血的傷口,可怕的疼痛像是火在燒灼,顧燕熙咬緊牙根,忍耐住喉間那類似野獸般痛苦的呻吟。

“你到底說不說?”

顧燕熙咬緊牙關,“你們想我說什麼?”

“說你的黨羽,朝中除了將軍府,還有誰與你勾結,意欲謀反。”

顧燕熙冷冷一笑,“我早說了,這與我勾結的第一人就是當朝李丞相。”

“放屁。”那執刑的人冷冷笑道,“我看你的嘴有多硬。”說著,向著另外兩個拿鞭子的道,“別讓他昏過去,要是你昏了,樂趣可要減半的。我非要讓他清醒著,好好地感受,我們可不能鞭打昏厥的人啊!”

話音剛落璃,長鞭已經呼呼揮動起來。

冰冷的鹽水一滴又一滴地落下,滴在滿是傷痕血汙的臉上,再掉落地上,與大量的血跡混合。這樣的酷刑,已經不知道重複了幾天。

“傳言顧大將軍的大公子不過是個體弱多病的公子哥。看來,傳言也不可盡信。這不是挺能挨嗎?”

“都說刑部公正廉明,沒想到也不過是丞相的走狗。”顧燕熙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刑部侍郎,嘴角揚起似笑非笑的輕蔑弧度。

“你就囂張吧,進了這天牢遲早就是一個死,你要是聰明點,還能舒服點,否則……”

顧燕熙冷笑,自從他被丞相用計抓住後就被送到了天牢,似乎已經過了幾日的光景。

不錯,進了這天牢的都是死囚。

顧燕熙身上有無數的傷痕,是丞相這幾日來給他的特別招待;丞相已經將宋澤瑞和顧燕熙看作一派,同是為了落璃,讓他無顏立足朝廷。現在,抓住了顧燕熙自然會出一口惡氣。

他的衣衫早被鞭子打得破爛,黑發飛散,俊邪的臉容增添了幾許傷痕,看來十分狼狽。

他被甩鐵鏈綁在牆上,那鐵鏈很是堅固,銬住他的雙腕。

更有琵琶骨被穿,若不是還有一口氣撐著,顧燕熙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次睜開眼睛,想著解藥已經交到了宋澤瑞的口中,又微微鬆了一口氣。

到了此時,他才明白,他可以放棄天下,如今天下百姓安居樂意,宋澤瑞又是父皇的血脈,他沒有什麼放不了的,唯一不能舍棄的就是落璃。

又是一陣抽打,血花四處亂飛。

“你到底認罪不認罪?”

“你最好現在就打死我,否則小心哪一日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顧燕熙冷笑著,那笑容讓人不寒而栗,在鞭擊下仍舊充滿威脅性。

那人吼一聲,緊握著鞭子又是幾下猛抽。“我非把你分屍不可,看你這個雜種還敢不敢胡說八道類威脅我!”他的動作愈來愈大,那一雙黑眸太過懾人,要是真讓他有機會掙脫,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一旁有人皺起眉頭,忍不住出聲阻止。“這樣好像不行吧,丞相交代過,現在還不能打死他,必須留他一條命。”

刑部侍郎喘著氣,憤怒地扔下鞭子。“算你運氣好,暫時留你一命。”他雖然極度想要殺了顧燕熙,但決定權畢竟還是在丞相手上,他隻能奉命行事。

“喔?我該多謝侍郎大人饒命嗎?”顧燕熙嘿的一聲冷笑,在口中嚐到血腥的味道,卻毫不掩飾眼中的輕蔑。

“很好,還嘴硬是嗎?”刑部侍郎握緊拳頭,克製著給對方致命一掌的衝動,

他可得罪不起丞相。

隻是,明的不行,他就來暗的,就是要好好折磨這個倨傲的將軍之子。

“好,從今天起不再鞭打他,但也不許任何人供應他吃食與飲水。我倒要看看,最後會不會饑渴交加地跪地求饒?”

說完,刑部侍郎領著幾個人離去,天牢石室隨即陷入陰暗之中。血水滴落地上的聲響,成為室內唯一的聲音。

直到所有的人都離去,顧燕熙才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落璃……”兩個字從他唇邊凝結而出。

現在,能活著出去見落璃已經成了他最大的奢望和支撐。

又過了一日,這樣的折磨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

顧燕熙身上的鹽水幹涸,凝結為鹽粒,又被汗水溶解,疼痛滲如皮肉。

“有人來看你了。”牢頭走過來,同情的看了他一眼說。

顧燕熙連頭都沒抬,這個時候,誰還會來看他呢。

“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來人驚喘一聲問。

“你怎麼來了?”他開口說道,聲音粗啞得像是虛弱的老人,因為長時間不曾飲水,一開口就扯破了唇,鮮血淌下來。“再說我成這樣,還不得感謝你的爹爹那個老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