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瑤的目光從裴川身上移開,看著風風火火跑過來的趙芝蘭,眼睛一下就濕了。
趙芝蘭抱起她:“哎喲糟心閨女,哭什麼哭,被冰雹嚇著啦?”
貝瑤搖搖頭,趴在女人背上,有些哽咽。世上爸媽對孩子最好,這是多少人知道卻沒有感悟的道理。
“給,扶著傘,媽媽背你,騰不出手,你把傘這裏放我肩上,摸著就成。”
趙芝蘭給趙老師打過招呼,背著女兒離開。
貝瑤手扶著傘,想了許久,回過頭。
角落的男孩裴川沒有看她。
陳虎的爸爸是班上最早來接他走的,胖墩騎在爸爸肩頭,耀武揚威又得意。
方敏君的奶奶圍著圍裙,也牽著孫女回了家。
接著是貝瑤的媽媽……
貝瑤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裴川的眼睛落在旁邊一塊濕地上。這是趙老師來不及處理尿液匆匆拖了一下留下的。
她想起十八年後男人冰涼又溫柔的吻,再看裴川時,心裏泛起淺淺的疼。
這個後世了不起的大人物,在幼稚嫩時,竟然脆弱又孤獨。
貝瑤動了動手指,再想看裴川,趙芝蘭已經一口氣背著她跑得老遠。
裴川抬眸,黑黢黢的眼睛落在女娃娃被媽媽背著跑遠的背影上。
他們越走越遠,最後消失不見。
頭頂冰雹落下劈劈啪啪聲,鞭炮一般熱鬧。貝瑤沒有力氣,話都不出來,燒得發昏。教室裏最後隻剩一個瞳孔漆黑的男孩,坐在輪椅上。
幼兒園離家不遠,倒是離趙芝蘭上班的地方很遠,趙芝蘭腿腳快,十分鍾就頂著冰雹把貝瑤帶回了家。
女娃發燒已經睡著了。
晚上迷迷糊糊燒醒,趙芝蘭在給她用酒精擦背,無奈歎氣:“啥時候發燒的呢,也不知道給老師講講,不會燒傻了吧。”
貝立材從外麵進來,也過來看閨女,剛剛貝瑤燒成那樣夫妻倆都嚇懵了。好在貝瑤她幺爸是個開藥店的醫生,過來看了看又開了藥,不然這樣的氣,送醫院都不行。
96年家裏隻有貝瑤一個孩子,弟弟貝軍還沒有出生,夫妻倆第一次當爸媽,孩子帶的就精細些。
貝立材摸摸女兒軟乎乎的臉頰:“好點了,沒那麼燙。”
“明不去幼兒園了,你明早出門給趙老師一下就成。”
貝瑤半夢半醒,突然聽爸媽提到了裴川。
趙芝蘭:“那孩子今沒人接,我看娟兒現在都沒下班,裴建國也還沒回家呢!”
“那麼的娃,下半輩子就毀了,哎……”
父母的歎息聲幽幽入夢來。
貝瑤想起那個若幹年後那個冷漠男人掙紮跌下輪椅擁抱自己的模樣。
他們都他是魔鬼,她也有些怕他沉默寡言的模樣。
可這個魔鬼現在還是個男娃。
到了大亮,貝瑤才睜開眼睛,燒已經褪了不少。
趙芝蘭在做早飯,貝瑤房間門開著。
貝立材進門去廚房:“剛去給趙老師請假了,但是她……”
貝瑤透過老舊的客廳家具看過去。聽見了沉重的歎息聲。
“裴川一整夜都沒人接……”
貝瑤怔然。
昨夜降溫,夏夜最冷。裴川沒能等來全世界任何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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