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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瓊虎視眈眈的目光下,戴著墮落神麵具的裴川抿了抿唇：“不可以。”
貝瑤失望極了,她垂頭喪氣的模樣顯然取悅了高瓊。高瓊心想,冒牌貨不過如此嘛,要是真的貝瑤，Saan歡喜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拒絕。
裴川又對姑娘：“晚上害怕的話,可以打我電話。”
貝瑤知道沒有希望，最後選了一間裴川隔壁的房間。畢竟聊勝於無,離他越近，心裏的安定感總是越強烈的。
等Saan和貝瑤都回了房間，高瓊得意地對於上弦：“我就Saan不看重這個冒牌貨，估計是乍一見到有新鮮感,過兩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前年有人用貝瑤的弟弟威脅Saan，Saan當時溫和地答應了那個組織的條件,沒多久那些人都死在了家裏。這幾年但凡用貝瑤來戳他心窩子的,都沒有好下場。這個冒牌貨觸他逆鱗還不自知,肯定也是一個結局。”
於上弦目光微妙地看著那扇緊閉的門：“我倒是覺得，不好。”
高瓊：“你是什麼意思？”
於上弦笑眯眯道：“沒什麼意思啊，隨口。”
有人拒絕，是因為知道不屬於自己。
失去過一回了,已經留下了一輩子都沒有辦法磨滅的創傷,已經不能承受再失去第二次。
晚間刮起大風,窗戶吹得啪嗒響。
經曆了穿越到自己墳地這麼奇怪的事,貝瑤怎麼都睡不著,她猶豫了一下，拿起了床邊的聽筒。
Saan睜著眼睛，拿起了聽筒。
姑娘軟軟糯糯地喊他：“裴川。”
“嗯。”
“我會打擾到你嗎？”
男人溫和地道：“不會。”
“我有些害怕。”她，“我還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嗎？”
“一定可以的，別怕。”裴川平靜地道，“明我們就去找找方法。”
“謝謝你，你真好。”
裴川隻是笑了笑。
麵具下，他輕輕閉了閉眼。
他已經7歲了，不再是年少輕狂愛得燃燒一切的裴川。他是這個世界的領導者Saan，他能用芯片操控人心，卻不能改變自己和她的命運。貝瑤的走留都不隨他，這個可愛到讓人心憐向往的姑娘，屬於另外一個世界的自己。
而Saan的貝瑤，已經長眠於墓碑之下。
他不能在同一個女人身上栽倒無數回，永墮地獄肝腸寸斷。
甚至曾經的貝瑤，都沒有一屬於自己。這個糟糕的世界，總不能讓一個來自純淨世界的過客姑娘連記憶都變成糟糕的吧？
風聲過耳，姑娘輕聲問：“我回去了，你會孤單嗎？”她雖然穿到了一片花海，環境非常美麗，然而貝瑤敏銳地感覺到，這個世界似乎很糟糕陰暗。
Saan回答她：“沒關係，我沒關係。”他已經習慣了。
兩個人了一會兒話，在她呼吸聲逐漸平緩之前，Saan問道：“你那個世界，我對你好不好？”
“很好很好。”
他笑了：“那就好。”
*
別莊所有人都知道，貝瑤每年忌日，Saan都會來她墳前種三的玫瑰。
他在一片薰衣草花海裏親自種玫瑰花，風雨無阻。別莊是禁地，然而對於許多人來，這裏無疑是一片淨土。
因為隻有在這個地方，沒有恐怖混亂和紛爭，Saan也不會陰晴不定。
在她墳前，他甚至稱得上是溫和有禮的。
第二氣晴朗，守墓的幾個男人驚懼地看著輪椅上的Saan。
裴川輕輕揚眉，幾個大男人噗通一聲跪下了。
為首的墓地守衛：“對不起，我們沒有玩忽職守，我們也不知道她怎麼進來的。”
高瓊幸災樂禍地站在一邊，她看著尷尬無比的貝瑤，心想，好這個bih冒牌貨要完蛋了。
冒充貝瑤還不算，竟然還敢踐踏她墳地，人頭預定無疑了。
裴川看了眼地上幾個男人：“起來去工作，不要有下次。”
幾個人驚疑不定地看看他，見Saan沒有開玩笑，麵上露出喜意，麻利地離開了。
按理，裴川今也要種玫瑰花的。
他昨不必，今卻還是推了帶著花苗的車往墳墓處走。他一麵操控輪椅，單手推著推車。
貝瑤見狀連忙扶上花苗的推車：“我幫你。”
裴川：“謝謝。”
兩個人一起走進了墓地。
高瓊和於上弦不敢進去，留在外麵麵麵相覷。高瓊瞪了瞪眼睛：“我保證，他們一起進去，出來的隻有Saan，那個冒牌貨肯定要涼。”
於上弦嘴角一抽。
薰衣草花海中。
男人挽起袖子，麵具下神情平和，在種玫瑰。
他掌心粗糙，玫瑰花刺並不會紮傷他的手。他沒忘記身邊還有個姑娘，溫和對她道：“你自己突然出現在這裏，你可以隨便找找，能不能回家去。”
貝瑤總覺得怪怪的，看著別人在“自己”墳前種花，她還得去“自己”墳上蹦躂，看看能不能穿越回去。
她歪了歪頭：“那我走咯？”
裴川：“嗯。”
他低眸，沒有看她，將黃土掩蓋好。
貝瑤咳了咳，她踩上墳地，在上麵跳了跳。
周圍一片倒塌的玫瑰花，過了片刻，她尷尬地與坐在輪椅上沉著的男人對望。貝瑤茫然道：“我還在這裏啊。”
Saan也愣了愣：“嗯，真遺憾。”
貝瑤不好意思地跳下墳地，幹脆看他種花。
男人結實的胳膊上全是泥巴，她看了眼墓碑，那幾個剛勁的字體“吾妻貝瑤之墓”讓她麵紅耳赤。貝瑤看他：“這個墓碑上的字……”
裴川動作頓了頓，片刻後，他從推車裏拿出下一株玫瑰繼續種下：“抱歉，冒犯了，你別介意。”
貝瑤臉頰通紅，半晌憋出兩個字：“不會。”
裴川輕輕歎了口氣。
如今的自己，自然和年少時大不一樣，經曆了半生的孤獨，他已經不太會有自卑的情緒，許多驚濤駭浪如今已經沉澱成又淡又綿長的感情。
這樣厚臉皮且尷尬、將人家稱為妻子的事，如果是年輕幾年的自己，估計會無地自容。
姑娘羞噠噠地和他一起種花。
她悶聲：“我覺得這樣好奇怪，我為什麼要給自己上墳？”
他知道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她年輕又可愛，聞言淺淺揚了揚唇。然而守護好這個世界已經離開的貝瑤，才是Saan年複一年應該有的執念。
等他種好花，貝瑤輕輕給他擦了下手臂上的泥。
她掌心下男人的軀體僵住，目光透過麵具看著她，又深又清透。
貝瑤訥訥收回手，猜測道：“我以前，是不是對你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