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冬天,白雪漫漫,冷風如刀。
初中的寒假剛剛開始,而離過年也不遠了。
照例學生們要回家做寒假作業,坐在溫暖的火爐旁伸著冰涼的手,看著外麵的北風裹著大雪紛紛揚揚的灑落。
幸福其實很簡單,冬天裏的一把火,夏天裏的一抹涼風。
所以,即使是冰冷的大街上,也不乏看得到容光煥發的年輕的麵孔。在他們朝氣蓬勃的臉上洋溢著冬天裏日光般的溫暖。
隻是,現在卻有三個愁眉不展,垂頭喪氣的人坐在學校的門口。
校園裏一個人也沒有。現在是寒假,而且下了大雪,就連補課的學生也懶得來了。
最先說話的是圖湘:“我覺得趙國說的有道理。林海離開這裏一定有他的苦,我們應該把他找回來。”
想把林海找回來的主意固然是趙國出的,可是,他卻一直在猶豫。
苑遙則坐在一片沒有雪跡卻冰涼刺骨的石板上,默默無語。
圖湘把腳一跺,說:“如果你們不去,那我就一個人去。”
她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林海去了哪裏,都要跟著他。
西北風夾著鵝毛般的大雪,一片一片的打在三個人的身上。不斷的有冰晶從衣領和袖子裏鑽進去,迅速的化成雪水,冷得讓人打個寒顫。
趙國一身是個開朗的人,此時的他卻像一個深諳事理的老頭子一樣的看著圖湘。他歎口氣說:“其實我知道林海為什麼要離開。”
圖湘問:“為什麼?”
趙國傷感的說:“他弟弟林遠死了!”
圖湘和苑遙異口同聲的“啊”了一聲。
趙國說:“他一直很疼愛弟弟,可是他爸爸賭博欠了人錢,那些人來他家裏要錢,結果就出了意外。”
圖湘的眼睛裏湧起複雜的光芒,說:“難怪我總覺得他有心事。原來……原來……他的家境一直不是很好。”
苑遙定定的看著頭頂的天空。
大雪如同沒有方向的柳絮一樣雜亂的落在她的頭發和睫毛上。
遠處看不到路麵也看不到行人,一片茫茫的白。
圖湘忽然說:“林海已經很難過了,真想不到他一個人在外麵是怎麼過的。我真是擔心……”
這話聽在苑遙的耳朵裏,簡直像針一樣。
趙國也說:“就是,大家都不在身邊,有什麼困難都得自己抗著。說不定,他現在連飯都吃不上。”
圖湘叫著:“那你們還等什麼?你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嗎?難道就忍心讓他一個人在外麵受苦?”
趙國說:“可是……”
圖湘說:“可是什麼?”
趙國搖搖頭說:“家裏人……他們……我得給他們一個交代啊……”
圖湘沉默了。
朋友固然重要,卻也不傷了父母的心。這個道理他們都明白。
苑遙忽然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雪花,說:“反正是寒假,我們就說一起去旅遊吧。”
圖湘馬上說:“好。”
趙國想了想也點點頭說:“好。”
雪整整下了一天,清晨的時候,雪已經停了。
冬天亮得總是特別晚,街上也少有行人。
三個帶了點行李就出發了。
來到車站的時候,趙國買了份報紙。剛坐下來,就有一個男人走了過來。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長長的外套,把他整個人都遮了起來,看不到臉也看不到手在哪裏。他一走過來就從在了趙國的旁邊。
車站的人本來就多,像他這樣的人也不少。
所以,趙國低下頭看報紙。
苑遙和圖湘在超市的附近流連著,倒是沒有心情安靜一會。在小鎮裏呆得久了,外麵的一切對她們來說,都太新鮮了。
那個男人忽然把臉轉向了趙國,一雙藍色的眼睛閃著動物般的光澤。他說:“可以借看一下報紙嗎?”
趙國把報紙遞給了他。
他接過報紙後並沒有看,卻說:“你覺得世界是你想像的那樣的嗎?”
趙國愣了一下,根本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那人的臉看不太清楚,被外套遮去了大半。
趙國說:“世界不就是它本來的樣子嗎?”
那人搖搖頭說:“力量才是這個世界的主宰。”
他忽然凝視著趙國的臉。
趙國看見那是一張像豬一樣肥大的臉,說話的時候,兩頰的肉就很有彈性的跳動著。竟會有這麼惡心的人。
趙國微笑著,說:“你所說的力量是指什麼?學問?”
那人也笑了說:“一半吧。”
接著,他從衣服裏掏出一個小瓶子,裏麵有綠色的液體。
他接著說:“我把它送給你吧。有一天你會用到的。”
說完他人已經離開了。趙國呆呆的坐在那裏,凝視著手裏的小瓶子。
圖湘一把搶過他手裏的東西,奇怪的問:“這是什麼好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