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卻又遲疑了片刻,她覺得自己在送安清牧去死,而且是屈辱地死。

“桑桑,”安清牧說,“我說過,如果我的鮮血可以洗去你的痛苦,我無怨無悔。”

桑桑終於邁開了腿,卻走得很慢很慢。

“桑桑,”安清牧又說,“如果我從來沒有出現在你麵前,你是不是會過得比現在快樂?”

桑桑不知道。

“如果是的話,我願意消失。”安清牧說。

作者有話要說:

☆、憤怒和悲傷

無論這段路有多長,無論桑桑有什麼理由拖延時間,最終他們還是會到達江家別墅,還是會不費工夫地找到楚門。

“你跑哪裏去了?”楚門一看到她就奔過來,扶住她的肩膀,“你散步了?累不累?來坐下,先歇歇。”他一眼看到旁邊的安清牧,有點詫異,“安清牧,你的腿傷怎麼樣了?”

安清牧很苦澀,“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這段時間受到你的照顧,我真的很感謝。”

“楚門,我們去書房,單獨談談,好嗎?”桑桑懇求。

“好啊。”楚門說,開始糊塗了,“我們是誰?我們三個人?有什麼事嗎?”

三人躲避到了樓上的小書房內。自從二姨太三姨太和江仲坤被趕了出去,這裏十分清靜,也不用怕有人偷聽了。

“楚門,能不能答應我,盡量控製你自己,不要發火。”桑桑懇求。

楚門哈哈一笑,“我最近心情有多好你不是不知道。再說我也沒對你發過火吧。”

“這件事,還是我來說吧。”安清牧說。每一次楚門提到孩子的喜悅,都在刺激著他。他完全理解為什麼桑桑終於決定告訴楚門這件事。他早就從桑桑的態度中看出,她漸漸不恨他了;可是她無法忍受欺騙自己的愛人。

欺騙,這是在愛情裏,任誰都無法忍受的吧。

換做任何一個人,做了這樣的事,不逃之夭夭已經是夠膽量了;還能自己親口承認做錯過什麼,恐怕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了。

可是安清牧敢。

他並非想挑釁什麼,他隻是用平淡,不誇張,也不含糊,更不隱瞞的語氣,把他喝醉酒一時糊塗對桑桑做的事,親口說了出來。

在他說的時候,桑桑躲到了沙發角落裏,蜷縮起來,不想再聽第二次。

其實安清牧並沒有吞吞吐吐,已經盡可能快速地講完整件事情。可這個過程,對三個人來說都是一種難以言述的折磨。就像一把鈍刀,在心頭拉來拉去,拉得鮮血淋漓。

安清牧在訴說的時候,楚門是什麼表情,桑桑看不見。她一直別著頭,身體在微微顫唞。

楚門大概也懵了,安清牧講完後,楚門傻了片刻,開口問的第一句話是,“所以,你是想告訴我,桑桑懷上的孩子不是我的?”

安清牧搖搖頭,“我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誰的。可是我的確做了大錯特錯的事,我是來負荊請罪的。無論你想怎麼懲罰我,我都沒有怨言。”

楚門一記重拳打到他臉上。

安清牧踉蹌了一下,站穩了,閉上眼睛,仰起頭,無話可說,隻是等待著後續的攻擊。

果然楚門沒有停手,一記又一記的重拳,揍到安清牧的臉上、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就像在打人肉沙包。

桑桑不敢回頭看兩個男人。不敢看楚門是多麼憤怒,也不敢看安清牧有多狼狽。兩個男人誰也不說話,可是桑桑卻聽到楚門的拳頭砸在安清牧身上的聲音,一記一記敲在她心裏。她忍耐著,不回頭,眼淚卻已經無聲地流了下來。

直到楚門揍了大概十七八拳後,他揪著安清牧的衣領大吼,“你知道不知道,我們一起努力做了那麼多事,我早已把你當兄弟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