蠍從眉心拿下來藏到衣袖裏頭去,謝家阿姐一路從淮陽走到濟南,都沒有再遇上什麼亂七八糟的求醫者。

甚至連膽敢挑釁找茬的都沒有,據說此間江湖流傳著一句話,叫什麼“和尚、道士、乞丐、小孩、和女人,是江湖上最不能惹的五種人”,謝梓瀾這身純陽道姑裝,雖與此間的道姑相比太過華麗了些,可她一個人就占了不能惹之二,謹慎些的也確實沒人願意招惹。

如此一路順順當當到了渤海之濱,大海那種壯闊浩瀚之氣撲麵而來,更兼之沒了原先那種一到了海邊,就想著那男人就是用禦倭征戰之名撇下有了身孕的阿媽遠走的心結,謝家阿姐心懷大暢。

大海本就有這麼一種魔力,即使它一旦翻起臉來比陸地上的什麼風暴天災都可怕,但在它平靜安詳的時候,總是能讓人忍不住產生一種隻有回到母親的胸懷中才可能擁有的祥和安寧。

連海浪一*湧動的聲音,都仿佛幼年時,阿媽低喃著的,那聽不清歌詞的催眠曲。

一聲一聲,都是最溫柔的寵溺與愛,

謝梓瀾趴在自製的小竹筏上,悠然感受著五月陽光的溫暖,柔和潮濕的海風從她發間吹過,竹筏邊上有調皮的海豚穿梭遊過,有那麼一隻特別調皮的半大小家夥,還故意跑到非常靠近竹筏的地方,高高躍起,濺起一串水花。

謝家阿姐隨手扯過墊在身下的披風抹了抹臉,好脾氣地摸了摸那隻搗蛋完還不肯離開、正在拿它那尖尖的長吻頂著竹筏的小家夥,滑溜溜的感覺和阿青阿白有點兒像,但又沒有阿青阿白那身鱗片帶來的輕微粗糲感,偏偏小家夥還半點兒也不認生地由著人摸,還把整個長吻都擱到竹筏上,大大的圓眼睛可愛地眯著,就算沒有自己養大馴服的蟲蠱那般心意相通,謝梓瀾也能肯定,這娃兒此時的狀態,就和求摸腦門蹭鼻梁親眉心時候的阿裏一般,也呱呱叫著想要被撓肚皮的呱太一樣,又或者想要人幫忙刷刷尾巴彎兒的聖蠍、洗洗爪子細毛的天蛛……真心再不能更像的。

每一個麵癱心裏其實都住著一個萌物控,就如總是戴著鐵麵具藏頭露尾的斷腿唐門愛滾滾一般,謝梓瀾這個小麵癱最愛的,除了與自身心意相通的毒蠱靈蟲之外,就是各種毛絨絨的、光溜溜的小家夥。

隻要夠萌就可以~

謝家阿姐才不會告訴你,她幾度三番企圖摸進唐家堡後山,其實為的不隻是出一出聖教五毒譚裏頭居然讓一頭斷腿母熊貓稱王稱霸當boss的氣,更是為了盡情揉捏那些真正黑白相間的可愛小滾滾們呢!

謝家阿姐才沒有對擁有一後山滾滾的斷腿唐門羨慕嫉妒恨!

我大五聖教的靈蟲毒蠱不隻會賣萌,還能禦敵護主!

謝梓瀾趴在竹筏上,一手摸著小海豚,一手摸著聖蠍兒,愜意地呼出一口氣。

#即使暫時召喚不出呱太,大五聖教的阿姐也要好好享受生活啊~#

陽光晴好,海風習習,小海豚偶爾張嘴發出的聲音,仿佛笑語,又似吟唱。

謝梓瀾閉上眼睛,她似乎已要睡著了。

日頭漸漸從中天傾斜,海水被日頭曬出漂亮的金紅色,海豚群一陣騷動,為首的幾隻大海豚發出一陣陣鳴叫,小海豚也出聲應和著,卻沒有順從族群的召喚離開,隻是繞著竹筏團團轉,時而艱難地拿長吻推著竹筏,時而又拿一雙溫柔溼潤的圓眼睛懇切地看著謝梓瀾,仿佛在邀請她一起離開。

謝梓瀾一怔之後,輕輕在小家夥長吻上拍了一下。

她身上能夠禦敵攻擊的東西幾乎都在洛陽一戰上消耗殆盡,這些日子雖養回來一些,也給不了小家夥太好的東西,不過一個小小的蝶衣母蠱,雖然會讓小家夥的食量比他的同伴略大點兒,但關鍵時候卻也能救命。

至於一起離開……

謝梓瀾暫時是沒有目的地,可要說跟著海豚群流浪,也還是算了吧。

海風偶爾吹吹還好,長時間待著的話,謝梓瀾還是更喜歡腳踏實地的感覺。

拿起竹篙,將竹筏往岸邊撐,小家夥又跟著遊了一小段路,仿佛明白了什麼,再次輕鳴著跳躍了三次之後,終於跟著它的族群離去。

謝梓瀾撐著竹篙沒有回頭,陽光在她臉上映出淺淺淡淡的光影,似淺笑,似淡然。

金鱗逐波起,聚散各有時。

有緣自會再見,若是無緣,回頭又有何益?

第11章 楚留香

楚留香從水裏冒出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情景。

白色長裙的女子在夕陽下長身而立,腰封上的繡紋和青藍色的外層披肩廣袖,在夕陽的光線下仿佛帶上一種格外溫暖的紅,加之峨冠披發,垂雲而降,比之俗世女子,別有一種風流。

楚留香本是逆著水流,想要尋找上遊拋屍之人的線索,但見了這麼一個女子,他竟是一句話都問不出來。

總覺得將這樣一個女人和殺人聯係在一起,是非常不妥的。

單是想想,就已是罪大惡極。

謝梓瀾放下竹篙,看著忽然從海中冒出來攀住自己的竹筏、卻又一言不發的男人,眼睛在他那□□著的上半身轉了幾圈,雖然自胸部茱萸以下都沒在水中,但湛藍金紅的水波時起時伏、讓他胸`前那兩點肉褐色的茱萸時隱時現的風情,豈非更具誘惑?更別提因著他將手肘支起來攀在竹筏上的動作,越發顯得那古銅色的肩背肌理分明,胸膛亦是越發健碩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