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一年的時間,她和楚淩旭形同陌路般的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楚淩旭在他們二人之間堆起了一堵牆,任她怎麼推都推不倒,怎麼翻也翻不過去。隻要她試圖靠近,那堵牆就會增高。她私底下和思月說,就是比天還要高的牆,隻要她想翻就一定能夠翻越的過去。思月似乎有些不讚同,沉默了許久仍是點了點頭。

第一次踏出院子出現在楚家飯桌上,忽視驚駭的楚家人,淡定自若的開始融入楚家的生活。隻是未想到她早已這般人神共憤,整個楚家對上她,恭敬有之,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親密。就是楚淩旭身邊的楚白,每次見到她也是陰沉著臉分外的不耐煩。她猜想,如若她不是郡主,楚白肯定會當場罵人,然後馬上讓人趕她走。

如果說楚家人是她和楚淩旭之間無法逾越的鴻溝,那麼對上她執意為楚淩旭納回的三個小妾,她就是自食惡果。身為郡主,身為正妻,她本以為蕭雨瑟、錢圓圓和白雪蘭都算不得什麼。然而事實證明,這三個人都不容小視。沒有真正陷入紛爭,她是永遠不會知道吃悶虧是多麼的難受,也不會知道女人之間的手段竟是那般的陰狠毒辣。

一年的時間,她被迫的快速成長。蕭雨瑟和錢圓圓的小打小鬧她尚且可以應付,倍受寵愛的白雪蘭卻是她的強敵。得知白雪蘭對楚淩旭傾慕已久之時,她終於體會到引狼入室的滋味。可是她從未想過白雪蘭的生母竟然是名揚一時的青樓女子。當蕭雨瑟和錢圓圓驕傲的在眾人麵前爆出這個事實之時,未經調查就納白雪蘭為妾的她成為了楚家的眾矢之的。

“夫君,妾身知錯了!”似乎所有的努力在這一刻消失殆盡,看著楚淩旭冷然的眼神,無法辯解的理虧化作絕望的委屈。她不是故意的,她沒想過城西白家的小姐竟會是這樣的出身。她想要跟他解釋,卻隻看到他轉身離去的決然身影。這一刻,她的腦海中除了“報應”二字還是“報應”二字。

帶著思月回到院子,她開始閉門不出。

“郡主,您不能頹廢,你要做的是補救。”不想再見到一年前那般死氣沉沉的郡主,思月試著開口勸道。

“補救?怎麼補救?他不會再原諒我了。”爬在桌上,她無力再抗爭下去。

“可是…”思月絞盡腦汁想再說些什麼。

“不要說了,我想出去走走,你不用跟過來。”此刻的她思緒複雜,完全理不出法子。

思月不再開口。隻要郡主願意出門,那定是沒有完全灰心喪氣。隻要還有鬥誌,郡主就不會敗。

碧水湖是她近日發現的一個好去處,湖麵清幽,清風徐徐,靜雅沉靜。薛幽染悄然行至湖邊,舉目眺望,兀自沉思。

“郡主倒是好雅興。”白雪蘭的聲音傳來,打斷她的思緒。

“白姨娘不也是興致頗高?”此刻的薛幽染不想見到白雪蘭,回諷一句話準備離開。

“不管郡主作何打算,我已嫁入楚家是事實。”白雪蘭的眼神有些危險。

背對著白雪蘭,薛幽染不屑冷笑:“那又如何?隻要本郡主一句話,楚家就將再無你立足之地。”

“是嗎?那就要看郡主有沒有這個本事了。”白雪蘭的聲音透著怪異。

“本事?白姨娘不會以為我薛王府連一個青樓女子都拿不下來吧?白姨娘的本事倒是挺大,連這樣的身份也能瞞住。”轉過身,薛幽染直視著白雪蘭。

白雪蘭姣好的麵容透著陰狠,猛然伸手一退:“住口!我是城西白家的小姐,不是什麼青樓女子之女。”

猝不及防的往後一退,薛幽染倒是詫異白雪蘭此刻還想狡辯:“你敢說你娘不是青樓女子?那你怎麼不敢當著所有楚家人的麵澄清?事實就是事實,任憑你怎麼不情願,青樓女子之女就是青樓女子之女。”

“不許再說了!”又是一推,白雪蘭瘋狂的低吼一聲,“去死吧!”

未曾注意到自己已經退至湖邊,再無可退的薛幽染腳下一空,墜入了湖中。

薛幽染不會遊水,隻得兀自胡亂的掙紮。可是不管她怎麼拚命掙紮也逃不出水中的漩渦。望著岸上那充滿仇恨的猙獰麵容,耳邊傳來那惡意而張狂的尖銳笑聲,薛幽染的掙紮越來越無力,身子越來越重…

看著白雪蘭迅速的轉身離去,消失在視線中,她奇跡般的發現自己其實並不恨白雪蘭。有果必有因,走到今日,究竟是誰的錯,早已無法分辨。白雪蘭是她自己招來的,楚淩旭是她親手傷害的。到底是誰欠了誰,誰又負了誰,她的責任卻是最大的那一個…

失去意識的那一刻,耳邊傳來洞房花燭夜楚淩旭對她許下的承諾:“娘子既已嫁入楚家,為夫必定以心相待,絕不失言!”

薛幽染的嘴角勾起一抹滿足的笑。其實,她曾經也離幸福很近很近的,不是嗎?

本以為這已是她的最終歸宿,沒想到還能再見到楚淩旭。魂魄飄在空中,看著他抱著她的屍身悲痛欲絕。她想要伸手碰碰他,她想要跟他說其實她就在他的身邊…然而,伸出去的手穿過他的身體抓住的隻有虛無,不管再大聲的叫喊卻怎麼傳不到他的耳裏…最終,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為她傷心、為她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