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先來,竹心餓得心慌,抓起勺子就先舀了一勺吃。吳宥赫在對麵看她吃,忽然喊她:“竹心,竹心……”
“幹什麼?”
“沒什麼,我在琢磨你名字,你說竹子哪兒有心,竹子的心不是空的嗎,你爸媽怎麼給你取這個名字?”他隻看著她發笑。
她白他兩眼:“你是在拐彎抹角罵我沒心沒肺吧,不就是全點的葷菜,又要了炒飯,害你破財,你什麼時候這麼小氣了,我本來還想再點烏雞蹄子湯呢。”她和他已算熟絡,平常嬉笑打鬧是常態,倒是隨意慣了。說完話,她也沒在意他表情,邊笑邊吃飯。
“老板,再加個烏雞蹄子湯。”吳宥赫大聲跟老板招呼,回頭又繼續深笑:“我沒說空的不好,空的才好,才能裝下我啊。”
“裝你幹什麼?我衣服還沒裝完,一會兒回寢室,我還要繼續弄行李箱。”她又舀了一勺炒飯進去,壓根沒注意吳宥赫那滾燙得似一把火的眼神。
吳宥赫心裏那個悶!他花了三個小時做的造型,琢磨了兩天的說辭,醞釀了半天的美好氣氛,就被竹心一句話毀得一幹二淨。
見竹心冥頑不靈,吳宥赫也不繃著一張深情款款的臉,立即橫眉豎目:“裝你幹什麼?哼,竹心……我說你怎麼就這麼不開竅?我吃飽了撐的,要不是對你有所企圖,我隔三差五坐兩個小時的車,跑你們這兒來,請你吃香的喝辣的幹嘛?你真以為,我是被你們這兒的美食誘惑啊,你們外語學院的人都知道——那個建築學院的校草啊,都暗戀你半年了,你別說你什麼都沒感覺!”
其實竹心一直以為他暗戀的是易米,他時常來此,又如此善待自己,亦是因易米之故。聽了這話,她心裏慌慌亂墜,也說不出是驚是喜,一時倒隻看著他,忘了咀嚼。
“呆了?”吳宥赫微笑著拍她臉頰,“我等你反饋呢,你對我有什麼想法沒?”
飯還包在嘴裏,竹心急忙咽下去,準備回答。未料吞得太快,不防氣管裏嗆了一粒米,登時憋得臉紅脖子粗。
吳宥赫趕緊端起苦蕎茶,遞給她。她接下來,張嘴要喝,可是水還來不及汲進嘴裏,突然間猛咳嗽起來。這一咳不要緊,偏偏飯還沒咽完,正好噴了吳宥赫一臉飯渣!
竹心窘迫難當,噴著平常人倒好,可她也喜歡吳宥赫啊,在最喜歡的人麵前做了這麼丟臉的事,她真恨不得把自己丟進鍋裏,讓師傅炒成揚州炒飯算了!她心裏那個尷尬啊,直急得兩眼水光漣漣,本來想道歉,隻是止不住咳嗽,索性假借咳得難受,當著他麵,巴巴地哭了起來……
夢是在那裏就戛然而止,夢麵的眼淚卻流到了現實裏。
竹心是第二天睜開眼才發覺自己哭過,枕頭濕溼潤潤的,浸得半側臉頰也是涼的,可見哭得不輕。
從前她結婚後,就想著,她和他,大概是不會再相見了,偶爾能夢見他,就已足夠。怎奈,她總是夢不到他。唯有一次夢到了他,卻是夢到他和別人結婚。醒來之後,她一時有些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身上冷汗淋漓,隻感覺那麼蕭索心慌,仿佛丟了最珍貴的東西。心急之下,她什麼也沒想,便抓起手機,預備打電話給他。
倘若那一次,不是因為手機欠費,而方子航又不許她充話費,她早已打通他電話,對他泣不成聲。
作者有話要說:
☆、昨日
十三年前,M市地鐵五號線尚在規劃中,從建築學院到外國語學院,大多是坐公車,實打實地坐兩個小時。
竹心和吳宥赫交往後,不打工時,經常往建築學院那邊跑。吳宥赫他們家,在市內有三套房子,其中一套在學校周圍,所以他沒有住校。他爸媽住市中心,也就他一個人住那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