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過一個小我三歲又七十八天的男孩,給他取名叫作莫梵。”
“無為而治?”我疲倦的抬眼看向他,他已經走在了床腳的凳子上,用著很高深莫測的眼神看著我,我問他,“你為什麼不想當景帝?”
他反問我:“你看我像是帝才嗎?”
“那奚錦辰是咯?”
“那是他可以得到並且擁有的東西,錦辰坐上那個位子,他的才能,方有用武之地,我父王,曾手把手的教我寫字,教我射箭,騎馬,而我將這些又教給了他,而且他樣樣都比我學得快,我這師父都給他比了下去,我父王希望我是明君,但我比較像他,沒什麼雄才偉略,唯一還稱得上,可取的,是人品,後來連人品也沒有了,你說,這樣的人如何是個明君呢。”我腦子有些發暈,曲江流是再罵自己,還是再別人呢?他聽到我咳嗽,問我要不要喝水,我搖搖頭,問他父王是奚禦承?“你看我像?我雖未見過奚禦承本人,但知道湛天涯,與他長得一模一樣,我母親,為了這件事,都已經把蔚琉璃恨死了。”曲江流本不想再多說,他在凳上,一下朝內,一下朝外,來回了幾輪,還是決定問,“你怎麼知道‘無為而治’?”
“我還知道,你們在祝文看到的,對吧。”
他身子傾向,小聲問我:“你知道是誰把那個真璽印給錦辰的。”我也回了他一個高深莫測的眼神,他卻問我,“你愛錦辰嗎?”
我笑的咳嗽難至,韓媖進來正好撞見,還認為是他與我說了什麼讓我生氣的話,都沒給他一個辯解的機會,上前便是一記耳光,我笑著看著挨打,韓媖過來幫我順氣,“我和他,不是你們想象的那種關係,與情愛是無關的,他說,我是他,他是我,我們像是彼此的影子,有一天我們會彼此憎恨、厭惡,因為我們能在對方身上自己討厭的模樣,當年我小,沒聽明白,我們嫌棄的影子的黑暗,忍痛將它割舍,但少了它,自己又是不完整的,他讓我們各自天南地北的走,看看哪一種能為我們找到安生之處,誰先找了,誰再去幫對方,我沒找到,他大概也沒有,我恨他,也是恨我自己。”
“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韓媖攔著我,不讓我再多說話,把曲江流推了出去,卻合上門,曲江流本要回頭開門,手卻停了下來,奚錦辰坐在門外的圍欄上。
我總以為在有光亮的地方,才能看到影子,其實影子看不到的人往往是自己,現在我失去蒼月,也就更看不到奚錦辰了。我記不清那扇門到底關了多久,隻記得我醒來時,韓媖給了我一支銀質的笛子和一枚玉佩,她說是別人送來,哪來的別人,她不是寧皓便是奚錦辰,是寧皓把我從江裏撈出來,東西自然是在他家治病的時候落下了。
我能下地時,傳聞中的雅嫻夫人,和我照了麵,我們上次見麵就不是十分的友好,壞了第一印象,所以這一次也沒有什麼好事,“我就沒想到,你的命會這麼大,這倒與那妖孽有幾分相似。”
我摸摸手腕那些深深淺淺的痕跡,“人家不用割別人的腕取血煉藥,你倒覺得她是妖,那你又是什麼?”
她的眼尾先是一抹黑,轉而又變回白色,“丫頭,我知道姓湛的兄妹與你交情不淺,你猜,他們若是知道你在這裏,他們會不會來救你。”
“那你猜,要是莫梵知道,是你殺了他全家,把他搶來,他還會不會把你當作他娘。”
紋絲不動的雅嫻夫人,總是將身子擺到了我這個方向,表情卻凶悍無比,我心底忽然對項帝升起了一陣敬意,他得有多仁厚的心,才能接納這麼個女人。
“曲清源,是自己服毒的,還是你對他逼供,他才為知己者死了。論時間你與他相識比堯王妃長,可到了交情,你怎麼隻有這麼一丁點,你這個人,真沒有可取之處,怪不得堯王寧願孤身流浪,也不和你在一起。”我的臉頰火辣辣的疼,這就是被打的感覺啊,疼,真疼啊,我是不是給他們關出了病了,怎麼疼的時候,還會覺得痛快,她那張美豔的臉,可以扭曲到這幅田地,看來我真的戳到她的痛處。
“丫頭,我允你生,你才能生,我若要你死,你以為,誰保得了你,錦辰嗎?我大可告訴你,是他將你送到這兒來的,你對我是有極大的用處,不過我還有韓媖,你還是閉上嘴好好養傷,我們都拿住了對方了,相安無事,不好嗎?”
“你不是讓我猜,天涯會不會來救我嗎?我告訴你答案,他就在你身後。”早在我拿到笛子的那天,我就已經用它找過天涯了,我能下地,不是他們醫術高明,是天涯一直在替我醫治,而她還天真的想設好陷進等天涯來跳,她到底弄不弄得清百裏蒼月是何人,與他朝夕相處的我,怎麼可能連一點皮毛都學不到。天涯和雅嫻夫人的會麵是我與天涯商量好的,他讓幫他問雅嫻夫人一些問題,而今真想大白,我想天涯也總算能放下在中土的一切,回西域去過他自由自在的日子了。
“夫人,你曾養育過我,雖是短短一月,但我把當作恩情,你要殺我,我從未怪過你,當是報恩,但義父,卻不是你能傷害的人,你們的恩怨,你們自己了結。”天涯退開身,我以為是幻覺,他身後站了一個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隻是他發上多了些霜白,堯王——奚禦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