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湛鳴沒有回應嘉培的疑問,而是往胡同的深處走去。

走到胡同的一半,他停在了一家普通的四合院門前,然後伸手往朱漆的大門敲了一下,沒過多久,大門應聲而開,一個精神矍鑠的長者站在了他們的麵前,身後是開闊的,種著柿子樹的四合院子。

“來了啊。裏麵請吧。”長者說。

湛鳴笑著和他打了聲招呼,走了進去,一路上領著嘉培,熟門熟路地七拐八拐,走進了一間廂房裏。那家廂房布置得極雅致,一眼看上去就不像是普通的家居打扮。長者跟在他們的身後,等兩人坐定了下來之後,就上了一壺溫熱的茉莉花茶,然後拿出一本線冊裝訂的古書,遞給湛鳴看:“隨便看看,要點什麼。”

從進門開始,嘉培就沒有再說過話,可是看著這一路走來的風景,以及長者不時在眼前出現的麵容,心底裏的某些記憶開始若隱若現。

那長者走後,嘉培有點興奮地問湛鳴:“我想起來了,是不是那家四合院,我過生日那天的那家。”

湛鳴笑著點了點頭:“你終於想起來了啊。”

嘉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過生日那天來過一次,後來就沒來過了。”一來,這裏的消費太貴,非她一個單身子女能夠承擔得起的。二來,她是在這裏過她的18歲生日的,18歲對於她來說意味著什麼,誰都清楚,有些往事,能夠不去接觸,那就不要接觸。

“我也不大過來。”湛鳴淡淡地說。

“我以為你和楊清經常來呢。”嘉培打趣道。

“沒有,小清她不喜歡吃粵菜,我們沒來過這裏。”

“哦”嘉培喝了口茉莉花茶,她不是很想繼續關於楊清的話題,於是索性轉個話題:“今天怎麼就想起請我吃飯了呢?”

湛鳴笑了笑:“太久沒來過這裏了,很懷念,一個人吃飯又太無聊,所以想找個老朋友聚一聚。”

嘉培聽了,差點脫口而出,你就不怕楊清吃醋。可是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若是在以前,她或許早就說出來了,但是現在已經不同了,這麼多年的社會經驗告訴她,不該說的不說,是絕對正確的真理。

過了一會,菜式就開始陸陸續續的上桌了。老師傅以前的手藝怎樣,她已經不記得了,但是他現在的手藝那是絕對NO.1的,剛開始時嘉培還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湛鳴說話,聊天,到最後,她幹脆低頭專心致誌的吃飯,剩下湛鳴一個人在那裏自言自語,隻有在間或,才應付式的“嗯,啊”一下,以表示自己並未完全忽略了他。

一餐晚飯,賓主盡歡,回去的時候,天已盡黑,遠出高樓的燈光,在夜幕下閃爍著,讓人看了有一種家的溫暖。

兩人來到胡同口的車子前,湛鳴卻沒有急著上車,他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不如散一下步,消化一下吧。”

那天的氣溫有點回升,比平日要暖和,嘉培於是也沒有異議,跟在湛鳴的身旁,陪他一起漫步這北京隆冬的街頭。

一路上,路人們都是匆匆忙忙地趕路的,到底是冬天,冷,都想著快點回家去吸取溫暖,隻有他們兩人,是不緊不慢地走著,像兩隻南極的企鵝,不畏嚴寒地過它們的寫意人生。嘉培看到這個情形,不由得笑了起來,湛鳴覺得奇怪,問她為什麼笑?

“你不覺得我們兩個是吃飽了撐的?別人都趕著回家過日子,隻有我們倆像傻子一樣學人閑庭信步。”

湛鳴想了想,然後一臉認真地說:“我不覺得,我覺得這很有意義,你呢?”

嘉培看著他的眼神,有點心慌,於是躲開了他的注視,故作瀟灑地聳了聳肩說:“我無所謂了,沒意義的事情我也經常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