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與小哲的見麵
10、與小哲的見麵
“嘁。”
月明樓立在風裏笑起來,伸手故意揉亂了蘭溪的頭發,讓她在風裏變成一朵長毛版的蒲公英。
“呀!”蘭溪抓狂大叫,“你給我住手!”
媽的,當年頭發短的時候,他揉也就揉了,溪哥她不過伸手去耙兩下就還是一條好漢;可是倫家現在是長發的女孩紙,頭發亂了可沒那麼容易整理回來,他怎麼那麼煩人啊!
“你把我頭發給弄亂了,你賠得起麼!”蘭溪伸腳去踹他。
月明樓抱著手臂挑著長眉笑,“嘁,有什麼賠不起的?”
蘭溪氣得鼓起臉來。山上本就風大,發絲被風給拉扯得都粘連在了一起,再被他這麼一揉,用手指頭都順不開了。蘭溪惱得扯著發絲跳腳,“你賠你賠你賠啊!”
然後偷偷抬眼看他的眉眼,看他長眸裏的神情——心下小小地舒了口氣。他在笑,笑意是真的一直延伸到眼睛裏去的。笑意取代了他眼睛裏之前的陰霾和淚光。
呼,她這樣故意撒潑耍渾的,終究沒有白費。
也算是她笨吧,如果真的來個執手相看淚眼、無語凝噎的場景,她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不如還是這樣罵出來喊出來,她才知道如何來控製場麵和節奏。
月明樓唇角勾起,毫不憐香惜玉地伸手扯過蘭溪的發絲來。蘭溪捂著頭皮大叫,“哎你要幹什麼呀,疼,哎疼啊!”
月明樓卻也沒鬆手,直到蘭溪自己忍不住疼,乖乖自己湊到他眼前兒去,他這才鬆了手勁兒,不過手指還扯著她的發絲。修長手指穿進她發絲中間去,輕鬆滑動,宛如庖丁解牛,遊刃有餘。蘭溪的纏繞在一起的發絲便輕易被他全給疏通開,他就手一轉手腕,十根手指左右旋轉,眨眼一根麻花辮子編就,滿頭隨風狂舞的亂發終於肯乖乖地垂下肩頭來。
蘭溪臉一紅,轉眸瞥了一眼月明樓,卻還是舉了舉拳頭,“厚,原來這麼會給女生編辮子的哦!比我的手法還熟練——看來是常給人編啊?”
“嗯。”
他竟然沒有否認!隻是懶懶地哼了一聲,“看一遍就會了,還用試驗很多遍麼?隻有某些笨到家的,才會給自己梳了十幾年的頭發,依舊還不能順利搞定。”
“你!”
蘭溪氣死了,滿地跺腳,不知道不小心傷害了多少條螻蟻的性命,卻也顧不上了俄。
“好啦。”
月明樓看著她著惱的樣子,忍不住淺笑,又下意識伸手過去——卻還是半路停住。真是積習難改,看在他親手編好的辮子麵上,他還是忍下來吧。
“走吧。”
他雙手插在褲袋裏,邁動長腿,率先走向前去。蘭溪撫著還在熱著的麵頰去望他的背影。他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徑直走到他父母的合葬墓前。轉頭朝向她,“過來。”
蘭溪登時緊張了,緊張到手足無措。雖然明知道那不過隻是一座墳墓,兩位長輩早已長眠於地下;可是她就是該死地緊張,就是覺得那兩位長輩依舊會從墓碑上的遺像裏,目光灼灼地審視著她。
蘭溪更緊張地趕緊再撫了撫頭發,整理身上衣裳,忽然有點後悔,自己來之前怎麼就沒有好好拾掇一下自己?
看她緊張,月明樓輕輕地笑,遙遙向她伸出手來,“過來吧,別緊張。”
勾起唇角,還是忍不住淘氣地補上一句,“醜媳婦早晚也得見公婆。”
蘭溪扭捏著朝他走呢,一聽這句,就又局促地站住不敢向前了。月明樓大笑,走回去伸手一把扯住蘭溪的手,將她硬拽到墓碑前去。
蘭溪環視左右,低聲喝止他,“你這人,怎麼在墓園裏狂呼大笑的。注意點!”
月明樓斂住笑容,卻仍舊掛了微笑在麵上,伸手握緊了蘭溪的手,兩人並肩站在墓碑前。月明樓捏了捏蘭溪的手指,“爸,媽,我帶她來見你們。”
蘭溪緊張得恨不得弓起身子來變成一隻行走的蝦子,可是卻知道不能那麼跌份兒,於是屏住呼吸撐著自己的身子直立著,卻一張口還是結巴了,“伯伯伯伯父,伯伯伯伯母,你們好。我我我,我叫杜蘭溪。”
月明樓忍著樂,一本正經地朝向墓碑,“……她不是先天性的口吃,不會遺傳,爸媽放心。”
“你說什麼呢!”蘭溪扭頭一瞪眼睛。
月明樓繼續樂,還是一本正經朝著墓碑,“……爸媽你們看見了吧,她罵我的時候就不結巴了。”
“你!”
明知道是麵對一雙早已長眠地下的長輩,可是蘭溪還是羞囧得無地自容。他怎麼能這樣呢!
月明樓麵上的笑謔卻一絲一絲地抽去,他望著父母在墓碑上的遺像輕輕歎了口氣,“爸,媽,我今天帶著她來見你們了。當年你們還在的時候,是我混蛋,還沒能確定自己的心意,總想著也許未來的日子還長,將來帶她來見你們就好了——卻沒想到,那機會卻永遠地失去了。”
“爸,媽,你們也看見了,她今天緊張得要死。這就證明,她在心裏其實根本沒當你們是亡人,她還在用心在乎你們對她的意見的。這樣的她,是不是可愛死了?”
“喂……”蘭溪心裏一甜,可是麵上還是慌張起來,忍不住伸手掐他。
他卻沒閃沒躲,緩緩說,“她是緊張的,其實我自己也更是緊張的——我也怕因為咱們家那些破事兒,會把她給嚇跑了。爸,媽,對於咱們家這些破事兒,反正你們倆都是要負些責任了,我不管了,我今天就賴上你們兩個了,不管你們倆現在是在天上還是在地下,你們倆都得卯足了勁兒保佑我們兩個——讓我們在一起,永遠別分開。”
蘭溪望著月明樓,眼淚不受控製地自行流下來。之前還在掐他的手,這一刻曲起手指,握住他的手。
月明樓深深吸氣,忍著自己的眼淚,依舊含笑望著雙親的遺像,“都說父母是前世虧欠了孩子的,而你們還走得這樣早——所以我就任性一次,將這都托賴給你們了。說好了啊,一定要保佑我們兩個,不管會發生什麼事,不管會遭遇什麼人,都不準讓我們再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