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郗顏輕聲問:“你真的是我…”見他急切地點頭,她蹙著眉又問:“我們真的有個女兒?”同樣的答案,他重重點頭,她默然,望著他不語。

他們是夫妻,他們有女兒,可她,全然記不起。

病房裏寂靜無聲,長久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聽見她說:“你能幫我再倒杯水嗎?”

“好!”溫行遠回神,尷尬地抹了把臉,站起身時腿都是麻的,將水遞給她時,見她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隻是接過去,喝了整整一杯。

“還要嗎?”她搖頭,將空杯遞給他,看了看漆黑的窗外,問他:“你不回去休息嗎?”

溫行遠坐在床邊,和她保持了些距離,聲音放得很柔,“你睡吧,傷口還沒有完全好,要多休息。”

她沒有反駁,輕輕躺了下來,任由他為她掖著被角,反問道:“那你呢?”

“我留下陪你。”他堅定回答,見她不語,忽然想到什麼,目光中溢滿懇求,“可以嗎?”問得那麼小心翼翼,深怕她拒絕。

她輕輕嗯了一聲,翻個了身背對他,就在溫行遠以為她睡著的時候,聽她小聲說:“你在陪護病床上睡一會兒吧,應該還有很久天才會亮呢。”

“好!”溫行遠啞聲,特別想伸手摸摸她的臉,卻隻是起身關了燈,躺在距她隻有一步之遙的小床上,一夜無眠。

“顏顏,你看她多可愛,要不要抱抱?”季若凝抱著粉嫩的女嬰笑問她。

郗顏探身望著她懷中的嬰孩兒,眼晴又大又黑,肌膚雪白細嫩,像個瓷娃娃般可愛,她輕輕笑了,緩緩伸出手。然而,就在馬上碰觸到她的時候,她又縮回了手,眸底閃過一抹驚慌。

溫行遠接過女兒,湊到她身側,“別怕,小顏。雖然她很小很軟,但是不怕抱的。”見郗顏望著他,小臉上似乎有著隱隱的期待,他鼓勵著說:“來,抱抱她,我們的女兒。”

緊抿著唇,她點了點頭,從溫行遠手中將嬰孩兒抱進懷裏,記憶裏沒有女兒的存在,然而將她抱在懷裏,卻又那麼熟悉,她眼晴霎時紅了。

寶寶被她抱在懷裏,眨巴著大大的眼晴,朝她咯咯笑了。

“她在衝我笑呢。”郗顏興奮地仰起臉看著溫行遠,見他凝望著她不語,害羞地低下頭,親了親寶寶嫩嫩的小臉,原本蒼白的臉上泛起點點紅暈。

了然溫行遠的感動,郗賀拍拍他的肩膀。溫行遠回身笑了,眸底劃過無可奈何的心傷與失而複得的喜悅。

她會好起來的,她會記起他的,他相信,他不放棄!

郗顏的傷口慢慢愈合,精神狀態也一天天好轉,然而,依然想不起任何人,任何事。

大家不得不麵對這個殘忍的事實,郗顏是真的失憶了,一點殘存的記憶都沒有。

難過的同時又都沒有放棄,無論是誰,在陪她時都會和她說起從前的事,比如郗賀會說:“你啊,小的時候最調皮了,女孩子還爬樹,又不愛洗臉,我說你你還回嘴,說昨天洗過了。”如比季若凝會說:“你給我當伴娘的時候最不稱職了,酒全是溫行遠幫著擋得,後來人家都醉得不省人世了呢。”比如謝遠藤會說:“郗顏,你哥向我求婚的時候可遜了,臉紅得跟番茄似的,你說他追我的時候怎麼那麼死纏爛打呢?”

往往這個時候,郗顏從不說話,隻是凝神靜聽。有一次似乎是被溫行遠所說的話觸動,皺著眉努力想要記起什麼,然而,她頭疼欲裂,昏倒後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溫行遠嚇害了,抱著她哽咽著說:“小顏,咱們不想了,隻要你好好的,怎麼樣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