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皇宮內。太尉宿元景帶著一個黑矮的中年漢子來到了垂拱殿。
見著座上身穿皇袍的子趙佶,黑矮漢子屈膝跪地,一拜到底:“臣宋江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萬歲!”
趙佶居高臨下,稍稍打量了漢子幾眼,皺了皺眉頭,擺手道:“宋愛卿且平身。”
宋江緩緩站起身來,垂眉低頭,沉默不語。
趙佶開口道:“此前宋愛卿同眾英雄受貪官汙吏所害,無奈上山落了草,與官軍爭鬥數次,互有損傷,歸根究底,禍源乃在朕身上。是朕治下不力,才使得貪腐之輩有機可乘,欺壓良善,還望宋卿家不要怪罪於朕。”
宋江急忙拱手道:“臣豈敢怪罪聖上!臣與眾弟兄雖被稱為好漢,實際卻是反抗朝廷的叛賊,聖上不計前嫌,反而垂愛於臣,使臣與眾兄弟能招安反正,去了這叛賊的惡名,一躍成為朝廷的正統軍士,臣實在受恩感激,不知如何報答,唯願能帶著眾兄弟為聖上南征北戰,安邦定國。”
趙佶歎了口氣道:“宋卿家心懷如此誠摯報國之心,可恨那些個貪官,竟將朕的忠臣逼成了反賊。唉,如今江南方臘之黨禍亂四方、侵擾百姓,也是朕的過錯啊。”
宋江正了正身子,大聲道:“臣願率本部兵馬,即刻趕往江南,掃除方臘等亂黨,替聖上排憂解難。”
“那方臘借助魔教妖邪言論蠱惑了許多百姓,”趙佶眯了眯眼,輕聲道,“賊眾預謀已久,如今又一路裹挾百姓,勢力不知凡幾,宋愛卿孤軍前往,恐難於其抗衡,不如再等候些時日,待童樞密的西軍集結完畢,一同前去征討。”
宋江正聲道:“不可,官軍每晚一到,就會有更多的百姓被蠱惑到亂黨中去。臣請命為先鋒軍統製,率我梁山義士先行前往江南,即便不能掃除亂黨,亦可把守州縣,阻擋叛軍四處燒殺搶掠。”
趙佶搖了搖頭道:“也罷。既然宋卿家如此深明大義,朕便封你為征南先鋒、越州防禦使,領本部軍馬南下討逆。不過還望宋愛卿看清局勢,以守代攻,且戰且退,莫要與逆黨糾纏過深,要是愛卿折在了江南,朕定會悔恨終生。”
宋江當即一頭跪在了地上:“謝陛下隆恩,臣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隨後,趙佶禦賜了宋江一匹寶馬,一套鞍轡,同時派遣使者攜千壇禦酒隨他一同回梁山,分與眾頭領飲食,宣揚朝廷對他們的看重。
然而在宋江和宿元景剛從垂拱殿離開後,又有兩人走了進去,一人是樞密使童貫,一人是太師蔡京。
“陛下這招驅虎吞狼,當真是妙啊,”參拜後,蔡京撫須笑了笑,“以賊製賊,兩方孰勝孰負,於我朝廷都是有利無害。”
趙佶也笑了起來:“這宋江倒是識趣,朕稍加點撥,他便應允了討逆之事。”隨後看著童貫道:“童樞密還需盡快籌備,討伐方臘等亂黨迫在眉睫,即使宋江等人能拖些時日,禁軍還是得盡快出兵。”
童貫拜道:“還請陛下放心,調令已發往西軍諸營。大抵一月內便可於汴梁集結,屆時隻要戰船充足,便可沿水路火速前往江南。不過一月後乃是寒冬季節,屆時江河冷凍,行軍速度會受其影響……”
“不用解釋那麼多,”趙佶不耐煩道,“朕隻要你以最快的速度討平亂黨。”
童貫皺眉想了想,拱手道:“還請陛下放心,臣擔保來年夏季之前,必能掃平江南。”
趙佶點點頭,心情緩緩放鬆了下來,隨後與二人又聊起了丹青字畫等閑情逸事來。
……
幾日前,宋江率眾踏平曾頭市,給晁蓋“報仇”之後,在坐上梁山第一把交椅時,將山寨中的聚義廳改成了忠義堂,將晁蓋的靈位放在了第一位。
多數頭領都以為這是宋江對晁蓋的追緬,但還是有少數心思細膩的頭領察覺到了其中蘊含的別的意思,私下商討後,一起去找宋江問了個明白。其中有吳用、花榮、張橫、張順等人。宋江沒有對他們隱瞞,將招安的想法告訴了他們。
吳用本就是玲瓏剔透的人,隨便一想就猜到了宋江的想法,但並沒有反對;花榮跟隨宋江前是清風寨知寨,本就是朝廷官員,自然對宋江招安的想法表示支持;張橫、張順兩兄弟則對招安有著一些抵製,但在宋江的規勸下,最後還是同意了招安。
在朝廷招安使節來的前一日,宋江把招安的想法了出去。在山寨中引起了軒然大波,許多頭領對此朝廷是深惡痛絕,極為反對招安。
但在宋江飽含真情、聲淚俱下的一番講後,眾頭領沉默著同意了招安的事,即使心裏不滿,也隻會將它藏在心裏。
宋江與他們:朝廷腐敗無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們能擋住官軍一時,擋不了官軍一世。賊,終究是賊,一旦寫在史冊上,他們便生生世世都擺脫不了賊的名聲。唯有接受招安,為朝廷建立功勳,獲得官職後,才能有個好名聲,才能在朝廷內上話,才能真正的為受苦的百姓做些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