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說言,文家三代官宦,這也在情理之中,我半點也不怨他。”
周文賓讚賞地微微一笑,“前言戲之耳!既然如此,明日我們便返回杭州如何?你留在這裏,即使可以時時見衡山,但隻是徒增傷感,還是離開的好。”
次日,文徵明百般挽留未果,隻得將周文賓與顧湘月送到河岸,歎道:“逸卿,你我難得相見,你卻執意匆匆而回,但不知何日能夠重逢暢談?”
他說得惆悵,顧湘月看著他,眼圈不覺紅了,周文賓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笑道:“春盡殘雪入壑中,不怨晨光怨東風,清苑何愁無花月,芙蕖煙染半朦朧。衡山,秋闈前我在杭州掃榻相候。”
文徵明微笑道:“逸卿保重!湘月姑娘保重!”
顧湘月抬頭看著她,“你也保重,你寫信給公子時也順便寫給我好麼?哪怕隻字片語都行,或者……或者你就寫個你的名字,什麼內容都不寫也可以的,好不好?”
文徵明微微一怔,點頭道:“好!”
作者有話要說:
☆、公子多情
船開了,隨著離岸越來越遠,文徵明仍站在那兒,他的身影也越來越小,顧湘月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一路上周文賓欲言又止,卻始終沒說什麼,周清忍不住了,道:“公子該管管她了,沒大沒小,她怎能要求文公子給她寫信呢?”
周文賓瞪他一眼,“人先自輕而人輕之,自己想想。”
顧湘月一直在回味別離的時候,滿心落寞,沒聽到他們說什麼,問道:“秋闈是什麼?”
周文賓微笑道:“便是鄉試。科舉分鄉試、會試、殿試,鄉試在八月,也稱秋闈。鄉試中榜者來年赴京參加會試,因會試在春季,故稱春闈。鄉試頭名為解元,其餘為舉人,會試第一名為會元,其餘為貢生,中榜者三月份參加殿試。殿試一甲進士及第,二甲進士出身,三甲同進士出身,一甲頭三名又稱狀元、榜眼、探花,若連中解元、會元、狀元三個第一,便是俗稱的三元及第了。”
周清咕噥道:“什麼都不懂還想高攀文公子。別怪我沒提醒你,你這番心意是白瞎了,人家文公子根本不可能會喜歡你。“
周文賓冷笑道:“那你告訴我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是為何意?”①
看周清呐呐說不出話來,又道:“湘月是我身邊的人,幾時輪到你來教她?回府自去賬房報罰雙月月餉!平日在外作威作福我少說了你?如今連自己府中人也看不慣,他日我是不是要喚你公子?回去後我看你表現,稍有差錯自己卷鋪蓋走人,我不管你是誰人外甥侄子!”
同船大多都認識他,曉得這公子哥素日脾氣溫和,見他動怒,紛紛來勸:“周二公子,算了,沒的氣壞身子不值當!”
顧湘月也扯他袖子,周清噤若寒蟬,低著頭縮著肩再也不敢多說一句。周文賓說道:“不學無術而好為人師,你好自為之。”
顧湘月與周文賓相識半年多,周文賓發過兩次火。一次是為李雪容用熱水潑她,這次是為周清出言貶低她,兩次都是為她。
她心中感慨,再加上忘不掉文徵明,一時又是淚眼婆娑。
她愛上了文徵明,往後除非自己失憶,否則就是回到她的年代,也一樣會痛苦不堪。
這時往船艙外看去,一眼又看到了那兩株相依相偎的仙侶鬆,勉強笑著一扯周文賓的袖子,道:“公子你看,去的時候鬆樹問我們還能相逢麼,如今又見到了。”
周文賓一笑,道:“昔日問客從何來,客今歸航意塵埃,臨舷又見鴛鴦樹,恨不移教淸湘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