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嚐父親的一個心願,至於親事,還是暫緩一緩為好。”
老太太道:“湘月那丫頭等了你三年,你就說你還要她等你多久?你先把話給我放這裏,到時候做不到我才好收拾你。”
母親一向溫良賢惠,難得有如此小孩子脾氣的時候,文徵明啼笑皆非,想了想笑道:“以一年為期,孩兒必娶湘兒。”
帶著簡單的行李和文慶,文徵明又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周文賓提早便算著時間到碼頭等著好友。本來文徵明答應去禮部尚書府住,但一聽說顧湘月還在京城,道:“前次她信中不是說打算回杭州了麼?“
周文賓一怔,笑道:“你不曾收到我的信麼?她的話你也信得?她說要陪你在京城,直到你辭官歸田。”
“那我還是不去府上了,”文徵明說道,“我與她有婚約以來,屢屢相見已屬非分,若住在同一屋簷下更是逾矩,我哪有麵目見令尊老大人?隻須她一切安好,我便不去見她了。”
“話不是這麼說。”周文賓道,“你我知交多年,我在京城有家,卻讓你寄人籬下。我倒不是怕別人說我薄情寡義,你在他處,生病無人照料,飲食起居不定,我如何放心?至多我讓湘兒回杭州就是了。”
文徵明笑道:“你休要說大話,你能讓她回杭州麼?”
周文賓哈哈一笑,道:“你我半斤八兩!我無非再忍受她一段日子,你卻要忍受一生,你不是甘之如飴?”
說了好久,文徵明就是不同意入住周府,周文賓也隻得作罷。
回到家中,顧湘月迎麵就問:“小書呆還是不肯來麼?”
“衡山不肯來。”周文賓笑道,“他一向循規蹈矩你莫非不知?你與他有婚約,住在一起確實不合適,他住在刑部尚書林大人府中,你也不必擔心。”
顧湘月急了,道:“那還不是寄人籬下麼?哪有自己家舒服?”
“自己家?”周文賓似笑非笑,“你與衡山還未成親,這便成自己人了?”
顧湘月回到房中,總是坐立不安,文徵明近在咫尺,她卻不能看到他,好容易等了三年,才等來他守孝期滿,誰知還是不得相見,他的嚴於律己,真是讓她又愛又恨。
這期間,雖說偶有書信往來,隻是從不曾見麵,文徵明又是那麼招那些千金小姐喜歡的一個人,誰知他心意會不會有所轉變?他拒不見她,難道是變心了麼?
顧湘月坐立不安,卻又不方便涎著臉去問個明白。她倒想效仿上次在杭州那樣讓竹香偷偷去約他出來相見,然而作為尚書千金,這事隻可一而再,不可再而三,否則隻怕次數多了,連周文賓都會瞧不起她這個“不知羞恥”的妹妹,她不想再讓周文賓生氣。
來京城的第二天,文徵明便入翰林院任待詔。這待詔一職,隻是九品,負責整理掌抄國史,官階雖小,卻又每日都必須要到翰林院守著。但他第一天就沒見著皇帝,說是龍體抱恙。下朝時與周文賓一起走,好友同朝為官,這是文徵明唯一高興的事了。
兩人一路閑聊出了宮門,文徵明道:“聽說皇上病了?”周文賓看看左右,輕聲道:“聽說聖上出宮遊玩,掉下了河,已是不行了,躺了幾日,吃了多少藥還是一日不如一日!”
文徵明驚得目瞪口呆:“這真是……這真是咄咄怪事!”
周文賓笑道:“朝廷之事,與你我何幹?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衣,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這瑰麗堂皇之殿宇尚不及文伯伯那幹淨的清水衙門。不說這些了,明早你我在東直門外見,一同進宮。那兒我知道一家粥鋪,做得十分美味,如何,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