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他伶俐乖巧,又體弱多病,人們都等有朝一日,他將長成個儒雅君子,可惜事與願違。上官透的柔弱,隻持續到了某一年兵器譜大會後。那一次大會,他不知受了何等刺激,回去後忽而執不拔之誌,誓要練好武功,撞府穿州,不過多久,便從一個賈寶玉,不,林黛玉,長成了個如今的上官透。他若煙輕飄的身法迷惑了多少武林高人,他似水柔情的眼眸擄走了多少傾城佳麗,他利如刀刃的折扇擊垮了多少被戴綠帽的壯漢……而且,他不僅出奇製勝,還很異想開。
風靡武林的裝束,永遠是大俠裝:長發飄飄,華袍佩劍,肅殺秋風中,檣櫓灰飛煙滅。長安少年們,也同樣喜歡追逐潮流。而經過長期忍耐,上官透終於受夠了此等千篇一律,直接剔了個禿頂,還是會發光的。這閃亮亮明晃晃的腦袋逼得他狐朋狗友直豎拇指,嚇得他父母險些發病,國師公子看破紅塵剃頭之事,一夜間傳遍五湖四海。可上官透對這腦袋不僅十分滿意,稱自己脫發亦脫俗,還請京城名畫師旋研朱墨,把這幅模樣畫了下來。
如今事隔多年,這幅精裝光頭圖,也和他的風流一樣,浩浩蕩蕩地流芳百世。
盡管上官透已表現得十分不羈,但重雪芝一直認為,這種千金大公子必定是寵柳嬌花在深閨,乾坤日月皆京師,和她壓根是兩個世界的人。
次日,重火宮的人抵達英雄大會會場。是時青桂香羞烈,火楓燒紅了,四方輻輳,觀者如市,都衝著一張大紅擂台,中央龍飛鳳舞地寫著個“武”字。英雄大會的規矩是,所有參賽者都有資格向人挑戰。挑戰者隻有一次機會,但被挑戰者若是戰敗,還可以挑戰除了打敗他或她的任何人,按勝負排名。重雪芝帶著五個護法、兩個丫頭走進會場,很快便已萬眾睢睢。
他們剛坐下,便看見一個少年正在和一名壯漢比武,壯漢步步逼退,少年打得躲躲藏藏。琉璃道:“這些年英雄大會比武製度改過以後,參加的人確實多,也稍微公平些。不過看上去沒以前那麼刺激,時間也拖得更長,看前麵那個子,武功這麼臭還上去打,換做以往,恐怕都是高手角逐。”
穆遠道:“你的那個人,招式使得非常古怪,也不大靈光,但資質甚善。”
身後有人突然站起來,朝著琉璃大吼道:“敢這麼我們師弟,你是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麼!”
琉璃回頭看看那人,冷笑一下,根本不屑答話。而身後那男子都站著,顒望台上正在比武的少年,擋了身後人的視線,紛紛遭到抱怨。最奇的是,這幫男子如此沒教養,卻打扮得跟妖精似的。朱砂道:“這是個什麼門派,感覺真奇怪。”
穆遠道:“玄鴻靈觀。每個人腰間都掛了毒葫蘆。”
“啊,對。”朱砂壓低聲音道,“聽這整個門派便是個男妃後宮,觀主滿非月是一個猥瑣女子,心狠手辣,以毒製勝,養了一群妖男,合著一起養毒物,放毒蠱。隻要逮著機會,便會到處惹是生非,草菅人命。”
雪芝也湊過去,聲道:“這才是真正的邪教呢,怎麼人家都把矛頭都指到我們頭上?”
海棠道:“重甄宮主在世時,我們還隻是中立門派。宮主年少走火入魔殺人時也一樣,人家隻重甄養出了個孽子。我們真正變成‘邪教’的起點,是從宮主武功震驚下那一刻開始。少宮主,若你以後不夠強,其實也是好事,重火宮便可以摘掉邪教的帽子。”
穆遠道:“縱觀整個鴻靈觀,其實隻滿非月身手不俗,前才落敗於原雙雙,拿了第九。別的弟子武功都不上台麵。跟這些人比武贏得很快,但要論勝敗,恐怕不好鬥。”
琉璃道:“聽人私鬥贏了滿非月的隻有上官透,不知是真是假。”
“應該沒錯。上官透有高人相助,早已練就百毒不侵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