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決戰傲天(下)(1 / 3)

這夜裏,重火宮庭院內,繁花落盡,隻剩下櫻花樹的殘骸。宇文慕遠站在庭院中,長發垂落,背影美若水墨畫。他像從出生便在這裏一般,會一直在那裏等待,等上一世。庭院中空蕩蕩的,空氣冰冷,呼吸都會覺得鼻尖發疼。雪芝拿著幾件衣服,一步步走向他,沒有出聲。她知道,他感覺到她來了,隻是臉都沒有側一下。直到她把衣衫披在他的肩上,他才半側過頭,聲音低如冷沙:“宮主。”

這些年,他一直喚她“雪芝”。這個疏遠的稱呼,已經變得很是陌生。他素來很有自知之明,這樣喚她,想來是已經知道二人結局如何。這樣輕微的轉變,令雪芝不由心酸,垂下頭道:“慕遠哥……”

他沒有答話,隻是從方才便一直在看路麵的一個石縫。想問問她,雪芝,你還記得那個縫麼。

她時靴子曾經卡在那個縫隙裏,然後摔倒。摔得滿腿都是血,她沒有哭,可是靴子拔不出,卻急得哭起來。後來,所有人都被她的哭聲引來,林宇凰拽著她的胳膊提她出來,真替他丟人。雪芝卻跟他大打一架,漲紅臉都是穆遠哥的錯,是他沒照顧好我。林宇凰當然繼續揍她,她又賴賬到遠兒身上。但那一刻起,他便第一次感到,肩上有負擔:他穆遠,生來的職責,便是保護少宮主。那時候的雪芝的,他也比她高不了多少。可是看著雪芝,他還是不敢靠過去——她一直都是那麼凶,同時那麼耀眼,那麼可愛,不是他能碰觸的。高高在上的少宮主,他從不敢奢求。

直到重蓮去世前,交代了他一些事。從那以後,雪芝不再那麼胡鬧,卻依然令他不敢接近——隻要一靠近她,他的心便會跳得很快,也越來越不敢和她多話。那已是多少年前的事?他幾乎快要忘記。她隻記得,雪芝一直是個愛笑的壞脾氣姑娘,是頂著兩個衝炮橫衝直闖的丫頭。他無法服自己,這個在自己麵前滿麵哀愁的美麗女子,是他發誓要保護好的雪芝。他一直在努力,想要讓她開心。但是,他終究不是那個人。

漫星鬥化作淒清的光,蕩漾在重火宮的碧波中,也把重火宮的飛簷反宇照成一片銀白。空氣寂涼,風中充滿枯葉潮濕的氣味,那是一個個夢遊的人,在黑夜中孤單地飄搖。雪芝站在夜空下,雨露被風吹開,化作一片片刀,割傷她的皮膚:“慕遠哥,我知道你依然有心結,可是,這些年我也吃到了苦果。我多希望,我們能冰釋前嫌,能像從前那般……等你消氣,便回重火宮好不好?”

宇文慕遠半側過頭,沒有回答,繼續轉過頭去。迄今為止,連義父都看透的事,她卻傻傻看不透,抑或是,她假裝看不透。他所有的轉變、憤怒、複仇,都是從幾時開始,因何而起……他不願細想,隻是悲哀地歎了一口氣,低聲道:“但願還有這一日。”

星光灑滿整個庭院。他縱身一躍,消失在黑暗中。

之後,雪芝留在重火宮,處理門派內務。她驚異地發現,原來在這四年,重火宮一直處於銀庫虧空狀態,學徒的學費、兵器交易、比武擂台收入等也不翼而飛。新來的弟子有的很有錢,學費最多交了十年的,還包括了住宿費和夥食費,這些銀子也毫無蹤跡。她知道這些都是宇文慕遠默認夏輕眉幹的好事,但還是氣得臉發白,隔了很久,才命屬下不要外傳,揮揮手讓他離開。原來,她失去的不僅僅是宇文慕遠。她立即派一批高手,去參加近日的擂台比武,再親自趕到京師,去尋找司徒雪,賒賬找他進了一大批銅鐵礦。接下來大部分的時間裏,她都守在重火宮的工房,監督梓人鐵匠鍛造大量兵器,一件件親自檢查後,賣給各城最大的兵器鋪。重火宮從來不大量出售兵器,也很少將兵器上“重火境”三個大字標在劍柄上。這一回雪芝如此做,很多人衝著標誌,都願花高價買下兵器。原本重火宮賣給兵器鋪價格已極高,那些店鋪賣出去的價格,竟翻了三四倍。

很快,她回收了第一筆銀子,數目不。隻是四年對一個門派來,絕不是一段很短的時間。莫恢複以前的財力,就現在的狀況,想要還清拖欠的薪金,都難如登。據近期內,幾個叛變的手下還以重火宮的名義,接了幾筆大的保鏢買賣,對方看是重火宮的名號,隻象征性地要了一丁點兒押金。但最後貨物被莫名卷走,沒了下文。賠償了護鏢的損失後,雪芝才發現今番欠的債,根本是個無底洞。於是,她做了殺雞取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