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安扶著白姐,到這種時候,他就算不想管也不太可能了。潘小安將身後的背包輕輕放在地上,掏出身上的手機和錢包,塞了進去,雖然沒動手,他習慣做好準備工作,順手取出了一串金屬鑰匙,手腕一翻金屬鑰匙從指縫間伸出,被他攥在手中,鑰匙尖兒和拳頭配合變成臨時的簡易拳套。
潘小安沒有尋常讀書人的氣質,他是一個直接的人,愛恨好惡都很直接,連開場白都懶得說,一步向前朝王德和另一個男人走過去。
王德不是沒有經驗的混混,他看到這個年輕人走過來步伐很穩,不慌不忙也不說話,心裏有點兒犯嘀咕,嘴上卻繼續犯賤,“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對於這種極其沒有營養的對話,潘小安的回到不是動手,而是動腳。他在離王德大概半米遠的地方,忽然一轉身側踢,猛的踢中王德的腹部,發力幹脆,王德的身體飛出兩三米遠,這還是潘小安收著力氣,沒真正下狠手。另一個男人愣了一下,從懷中抽出一把彈簧刀,撲向王德,他的手還沒抬起來,手腕處一陣刺痛,虎口一鬆刀落地,剛才那一瞬間潘小安由下而一拳打中他的手腕,緊接著迎麵一腳踢中他的臉,鼻血橫流,滿麵桃花。
倒地的王德抽出鐵棍,凶狠撲了上來,潘小安彎腰蹲下,雙手一揚抓住他雙腿,將這個混蛋再次掀翻在地。潘小安撿起鐵棍和彈簧刀,他不會做那種將凶器留給對手的傻事,朝兩個混混走過去。白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潘小安製服了兩個混混,並沒有馬上帶著白姐離開,反而走到王德身邊,蹲下來手裏拿著鐵棍在地上敲打著,他低下頭笑著對王德說,“啥想法?”
他深諳街頭的規則,這個時候說少了,這些人心存怨恨還要找機會暗算你,說多了混混覺得你心虛,他要做的就是讓王德摸不到他的底牌,也判斷不了他是幹什麼的。蹲下的時候,潘小安有意無意摸了摸腰間,他盯著王德的眼睛,沒有退讓一分,眼看著王德的眼神從憤怒到疑惑,從疑惑到自以為是的恍然大悟。
“大哥路過?”王德試探著問。
潘小安一笑,“常來,習慣住在她家。”
潘小安的話半真半假,他所求也是這樣的效果,王德聽見心裏得到的是另一個結論。他胡亂用坐牢的時候學到的黑話講了幾句,潘小安應對巧妙,反而讓王德做出潘小安是路過湟源來“做生意”的江湖人,有了這個想法,王德立刻做出不糾纏的決定,他細微的神情變化落入潘小安眼中,潘小安才算放了心。他這樣做僅僅是不想給白姐找麻煩,他解決不了人家的家事,但不讓因為自己惹出禍事。
王德走的時候很光棍,混混有混混的邏輯,打不贏你又惹不起,他絕對不會硬拚,那些不自量力的家夥無法在街頭生存,誰都知道學會挑對手是真正的第一課。
潘小安和白姐一起回到旅館,白姐格外的殷勤,這不是客套而是發自內心的感謝,又是送水又是送來吃的,倒是讓潘小安覺得坐立不安。看出潘小安的尷尬,白姐樂嗬嗬說,“學生哥,明天我要回趟娘家,你不是想去看看原生態的羊肉怎麼做嗎?一起去吧!”說完這句話,她還不好意思的確認,“是叫原生態這個詞兒?我聽新聞聯播說的,他們天天念叨這些詞。”
這的確是潘小安想幹的事,他點點頭忍住笑意,嚴守出門在外的規矩,自始至終沒有問白姐的家事。他也相信緣分,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機緣,既然來了,那就走一遭。潘小安來到湟源是一種緣分,他知道嚴闊之在這裏偶遇素馨,多年之後記錄下一段故事開始的地方,一道普普通通的菜讓他標記為“人生的鹹味”,恍惚中潘小安感受到嚴闊之的本意,或是說人生選擇,或是說生活不該平淡如水,或者僅僅是一種相逢的紀念。兩個人的相遇很短暫,按照嚴闊之的話講,這是純粹的偶遇,誰也沒想到還有再次相逢的機會。
嚴闊之的隨筆中充滿了對素馨的欣賞與讚揚,潘小安怎麼也不理解,一個廚子哪裏來的文辭華麗,如何尋得的脈脈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