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婆豆腐說來簡單,其實最重要的還是選料,食材和配料對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菜本尋常,材料難得。我準備了漢椒,也讓兒子備好了豆腐,豆瓣醬也是大紅袍的辣味。”
潘小安看到豆腐已經放好,各種調料和綠綠的蒜苗,還有調好的牛肉餡。麻婆豆腐是家常菜,又是川菜中的名菜,豆腐必須不老不嫩。旁邊的鐵鍋沸騰,老人不知往鍋裏加了一勺什麼東西,潘小安聞到淡淡的鹹味,“下鍋焯豆腐,時間別太久。”潘小安明白這是去除豆腐的鹵水味道,也為了菜品製作過程中讓豆腐不會散亂。老人動作熟練到水到渠成,每步都似閑庭信步。真正讓潘小安感到驚訝的不是這道菜的選材,而是老人將幾十年的經驗和分寸融入了細節當中。
坐看行雲流水,功夫不過舉重若輕。豆瓣醬的顏色透著紅紅火火的鮮豔,潘小安發現老人用的豆瓣醬的確與眾不同,結果往往是由過程決定的。一陣陣濃濃的香味傳來,讓潘小安真正領略到川菜的鮮香。不過片刻功夫,一盤麻婆豆腐從煸炒牛肉到豆腐出鍋,看似就要完結,誰也每想到聚精會神做菜的老人家,忽然問了一句話,“你們知道麻婆豆腐最難的是什麼嗎?"
嚴沁雪搶著說,“您是說活的青蒜?”
潘小安也知道麻婆豆腐的講究中有一個活字,說的是最後灑入的蒜苗每一根都鮮活如初,但是吃起來的口感絕對入味熟透。在此之前潘小安也琢磨過這件事,他曾經盼望能夠看到正宗的菜品,雖然是小節,但事關傳統。按照潘小安自己的理解,這是一個綠色蔬菜食物加工過程中如何保持葉綠素的問題。想要保持好顏色,又達到烹飪效果,需要營造一個良好的非酸性環境。一旦產生酸性環境,葉綠素分解會加快,所謂鮮活的蒜苗就不可能存在了。如果讓他處理,他會控製烹飪的時間。
老爺子將切好的青蒜放置在冷水中,臨到下鍋的時候不知在水中加了點兒什麼東西,潘小安猜測是某種中和酸性的東西,做飯的人總有一些秘訣是不為人知,更忌諱別人詢問。炒青蒜的火候適中,速度極快,青蒜出鍋是薄薄一層油,看上去顏色鮮豔與剛買來時沒什麼差別。
潘小安直到最後也沒弄明白老爺子是完全憑借功夫還是那看不見的神奇材料起到的作用,他自問即便相同條件下,他依然無法完成這個活著的青蒜,那是廚師千錘百煉的沉澱,是每一個環節火候的積累,絕對不是一個秘訣能夠解決的問題。
當然這道麻婆豆腐完全滿足了潘小安的食欲和念想,這才是真正的川菜。
嚴沁雪和老爺子繼續聊著天,眼看老人家的精神頭慢慢不足,兩個人才告辭離開。走出張家嚴沁雪忽然發現她不知道該怎麼和潘小安聊天了,原本她覺得平淡無奇的人,突然多了很多秘密。打開僵局的人,終究還是潘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