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靠在床板上,正望著窗外,不知在看什麼。
“幸村你今天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溫柔的目光靜靜地轉過來,投射到她的臉上,既而他嶄露了一個讓她安心的微笑。
“離歌,你每次來都會這麼問。”
“那當然!”離歌理所應當地放下碩大的水果籃子,“這是對病人問候的義務!”
“嗬,是嗎……”他輕輕地笑了起來。笑容讓離歌怔了怔。
“你在看……什麼?”
窗外隻有一片單薄的天空。而且被屋簷遮擋住,想來困在醫院裏的幸村是多麼寂寞。
離歌低頭,不知為何,心裏為他感到失落呢。為什麼他還能自如地笑著呢?笑罷的幸村指著離歌拿來的水果籃子,“你拿這麼多來幹嗎?我又吃不掉。”
“誒?醫生說了,你這病必須好好調養!水果是最健康的東西咯!”離歌俏皮地舉起一個蘋果,嘴角彎彎,連眼睛都笑眯了。
“我買了水果店裏最大的籃子,什麼水果都有哇!蘋果、梨、葡萄、橙子、香蕉、櫻桃……嘖嘖,怪不得這麼貴!幸村!你可不能辜負我的MONEY哦!……”
“那你以後每天監督我?”幸村微微一笑。
“好!”離歌二話不說就應了,然後才發現這話中的曖昧,心一下子跳得好快,“呃……看情況吧!對了,我現在幫你削蘋果吃?”
幸村望著坐在他床邊的女孩,專心致誌地削著蘋果,長長的頭發傾泄下來,有幾縷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你……到底有沒有削過?”幸村看著她削了N次都斷掉的成果,不禁感歎。
“誒?你怎麼知道我從來沒削過?”女孩仿佛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反而大大咧咧地開玩笑,“所以這可是本小姐平生第一次為別人削蘋果哦!知足吧你!”
幸村淡淡地看著她,忽然出聲,“離歌,其實你……不用這麼勉強的。”
“……呃?”離歌手一顫,剛剛削得長了點的蘋果皮又斷了。她盡力忍住內心的波動,還是笑著,“幸村你什麼意思我不懂呢。什麼叫不用勉強……”
她甚至不敢看他的目光。那沉靜得如同一汪譚水的目光……
“聽說前陣子學校裏有人找你麻煩?”他似乎淡淡地說著,可是放在被子上的手卻不知不覺地握緊。
切原告訴他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她會不會哭?
他是那麼想要保護她,讓她不受一點傷害。可是到頭來,他卻成了傷害她的罪魁禍首,這讓他……情何以堪?
假設有一個願望可以許下,他願意許她不要再落淚。
他願意遠遠看著她,隻為了她能幸福地微笑。
即使……他從此不能再靠近她。
如果她在他的身邊,給她帶來的隻有悲傷,他為什麼要留住她?
喜歡一個人,不就應該讓她自由讓她快樂嗎?
即使……她是他生命中的最渴望的愛。
“那個……跟幸村沒關係。”她輕輕地回答。然而她的回答絕對不能讓他心安!
“離歌!”幸村驀然握住她的手,“是不是因為我喜歡你,因為我生病,因為怕我失去奮鬥的動力,所以才……”
才同情他,憐惜他,才……留在這裏呢?
如果不是依從她自己的心,勉強留下來又有什麼用?他幸村精市有他自己的驕傲!
“不是。”然而女孩似乎完全理解他要說的是什麼,反握住他冰涼的手。她的手才是如此溫暖,輕而易舉地讓他感到忐忑不安的心沉澱下來。
“不是因為同情、憐惜或者其他的什麼愧疚的感情,而是……我的的確確想要這麼做。”她堅定地望著他的眼睛,烏黑的眸子裏閃著莫名的光。
這光,好似窗外天空中的光。把一片單薄的天空照得遼闊坦蕩。
“其實……那天我要說的話還沒說完呢。”她嘟著嘴,很不甘心地說著,忽然又死死地盯住他的眼睛,“所以今天,你必須給我好好地聽完!你懂不懂?!”
幸村怔怔地,視野裏的女生,好像從沒有如此堅定過。
“如果我願意試試看,你,會不會等我?”
一字一句,從她嘴裏吐露出來,宛若天籟。美好得……讓幸村精市覺得有些刹那的不真實。
“你說的……是真的嗎?”
幸村看著她,想要從她臉上觸摸到此刻的真實。
她……願意試試看?……是不是意味著……終有一天她可以真正接受他?……
真的,他從未感到幸福,可以從靈魂深處緩緩地溢出,溢滿了心髒的整個空間。
“當然。”她有些無賴地捏捏他的手,“呐。幸村,你的回答呢?”
“部長!我們來看你了!”丸井高亢的嗓音從門外響起,屋內的兩人還完全沒反應過來。
“嘩!”門被猛地撞開,一大群人擁了進來,然而僅僅跨進一步,全體都愣住了。
“——誒?”整齊劃一的聲音幾乎要衝破屋頂,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