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光線陰暗,讓我有一種突然夜幕降臨的錯覺。
沒掌燈,因為是白天。
有窗戶,但是被擋住了。
如果不是那突然間一陣抖動,我幾乎以為那是個碩大的屏風。呃,我果然需要好好休息了,眼都花了。
“你找死是嗎?”又是肉波的顫動,我耳邊依稀響起哐當哐當的水聲。
我靠在門邊,半張著手中的扇子,隻露出一雙嘲弄的眼,嗤嗤地笑了:“你幫忙嗎?”
她臉上的肌肉帶肥肉一起抖動著,屁股下的床榻咯吱咯吱地發出痛苦的呻吟。
“哎呀,生氣就生氣,那是床不是馬桶,光屁股用力是不行的。”我笑嗬嗬地,懶懶地伸出手指,遙遙指著她。
她動了動,一步步走向我,沉悶的腳步聲有種地震前的預兆,房頂上的灰撲簌簌地掉下來,桌上茶杯一跳一跳地歡樂抖動,當啷,當啷……
陰影一層層地罩上我的臉,看著眼前不斷放大的人影,我重重咽了口口水。
危險,極度的危險。
如果她一個腳步不穩,直挺挺地摔下來,我會不會被壓成薄餅,然後一口氣就被吹飛了呢?
她站在我麵前不遠處,被肉擠成包子的臉上,窄細縫中射出兩道寒光:“多事的人,我不管你是誰,現在滾,不然……”
我的身後,無聲無息地落下幾道人影,摩拳擦掌,骨節哢哢作響,封住了我所有退路。
“你現在給我點警告,因為你不知道我是誰,如果你知道我是誰……” 我識趣地往後退去,聳聳肩膀,衝著子矜擠擠眼睛,“那你還不打死我?”
“那你是誰?”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下巴和她垂到腹部的胸一樣,拉得老長。
我退到子衿身邊,他的目光清流落在我的身上,又轉到包圍圈上那幾人,再往一旁看了看,極其冷靜鎮定地對我說了聲:“我在,會不會妨礙您?”
很好,他說的是,會不會妨礙我,也就是說,如果不妨礙,他還不打算走了。
“我從不和男人站著聊天。”我一手摟上他的腰,掌心用力,讓他貼向我,曖昧地出聲,“今天為了你,我破例。”
“我也從不和女人躺著聊天。”他的聲音極小,卻足夠我聽見,“但是為了您,我願意。”
“哈哈哈哈……”心底深處小小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我大笑出聲,管不了麵前已經變綠的大包子。
貼上他的臉頰,我吹動他的發絲:“確定?”
他沒有回答,隻是臉上浮出淡淡的紅霞,一抹羞意,雙目寫滿堅決。
“好!”我親上他的臉頰,潤滑的肌膚讓我瞬間失了神智,這如琉璃般透徹的人,值得好好珍藏。
“從今天起,你的每一滴血,每一根骨頭都是屬於我的,知道嗎?”
我大聲地宣告著我的所有權,邪肆地牽起一邊的嘴角,挑動眉頭。
“不行!”
呃,這聲音不是他的,忽略!
“我不同意!”
還不是他的聲音,再忽略!
“給姑娘我揍死這女人!!!”
這下不能忽略了,因為拳頭已經到了耳邊。
拳頭在臉側擦過,拳風揚起我的頭發,隻差那麼一點點,就那麼一點點,我就毀容了。
雖然我很不爽這張比男人還漂亮的臉,但是自己不爽和別人不爽是兩回事,自己毀掉和別人不經我同意破壞也是有很大區別的。
手一帶,子衿被我牽引著,身體從他們身邊輕旋而過,像一朵青綠色的雲,飄飛天際,在墜落的刹那,被我穩穩拉回。
不像是被追打,更像是他在空中舞蹈,我知道他沒有武功,但是無論被我拋出,還是一個人獨立樓間,他的臉,始終是那種淡定的從容微笑。
整座大廳的最頂上,碩大的花燈吊著,與地麵最少十丈的距離,我抖手一拋,他飄飄若仙子,輕巧地落在花燈上,長長的衣帶劃過,黑色的長發飛揚……
“哇……”
無數讚歎聲,無數仰首期盼的臉,我飛快地從圍毆的人群中旋出,站在梯間發呆:“真美!”
仿佛沒看見身後數道人影在慢慢靠近,我繼續花癡著,看著端坐在花燈上的子衿傻嗬嗬地笑著。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