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戀的小子,你的確有資本。他迷茫眯起眼,抬起頭將臉伸了過來,那薄薄的麵紗根本遮擋不住我看他的目光。狹長的眼在那一眯間,迷蒙中不自覺地透著風情,臉湊在我的麵前,紅唇微微張著,更像是在索吻。
我不耐煩地一扯,把他的麵紗拽了下來:“看不清就拿掉這個麻煩的家夥,扮什麼高貴典雅,總有一天摔爛你這張漂亮的臉。”
“還給我!”他搶著我手中的麵紗,聲音清朗悠揚。
帕子一伸,我遞到他麵前:“你沒看出來都是灰嗎?這麼髒的東西也掛在臉上,你怎麼不去掛塊抹布在臉上?”
“啊?”他一驚,迅速地站好身子,手從懷裏掏出鏡子,緊張出聲:“真的髒了?髒在哪,髒在哪?”我煞有介事地擦上他的鼻尖,順勢摸了摸他滑若凝脂的臉蛋,滿意地收回手:“現在好了,美得跟仙子一般。”
自負地一揚臉,他皺了皺鼻子。突然,他像醒了過來:“你怎麼來了?”
我懶懶地靠著欄杆:“想你了,就來了。”
“滿身低俗的煙花氣息,別汙染了我的神殿。”他退了兩步,嫌棄地與我保持距離,隔著欄杆看著水中自己的倒影,忍不住撫摸上臉。
不與他繼續囉唆,我挑明自己的來意:“明天我想回朝堂見皇姐,希望你能幫我。”
他抽回目光,恢複了一貫的冷清姿態:“我隻管誦經念詩,祈福禱告,朝野那些世俗之事,與我無關,我既無權也無能,王爺還是請回吧。”
“國師大人,你可是我雲夢最超然的人了,你若不幫我,我真的找不到人了。”我苦笑。
他優雅轉身,目光始終迷離:“對不起,明日我要為國祈福,請恕月棲無能為力。”
“你真的不肯幫我?”我無奈地想做最後一點掙紮。
墨綠色的寬大衣袖撣上我的手,聲音已冷:“王爺,三年未見,你還是如此無賴。這神殿後院可不是您能隨意進出的,月棲還是那句話,朝野之爭與我無關,不要壞了我清修的心。”
“好。”我沒有勉強他,慢慢晃出了神殿。
臨月棲性格古怪,我本來也就是抱著一絲希望,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反正我努力了,他不肯幫忙我也不想勉強。明日,我賭的,隻能是運氣了,不過我的賭運,似乎一直都不太好。
明黃色的高聳城牆,長長的禦道,宏大的氣勢撲麵而來。沒有樹木的遮擋,陽光熱切地灑在琉璃瓦上,反射著刺眼的光芒,金甲鐵衣,兵刃寒光,一路延伸望不到邊。
高大的宮門,肅穆威嚴,旗幟飛揚,在風中發出獵獵的聲音。
我遠望著,壓製著心頭油然的感慨。
熟悉的場景,仿佛前世的記憶,熟悉到讓我陌生。
這條路,我曾經策馬揚鞭好不得意,因為有母皇的縱容,在無數人的低頭恭迎中瀟灑而去。
而現在,我低頭謙卑,沒有旨意毫無半點資格踏足這國家最高的權力之地。
“宣,上官楚燁覲見……”遠遠地,傳遞著一個相同的聲音。
不是王爺,不是將軍,我隻是上官楚燁。
步子踏在白石板上,我垂首恭敬而行,腳步一入大殿,無數目光打在我的身上。果真是目光如刀,針針鋒利,有疑惑的,有思索的,有譏諷的,有若有所思的,種種種種,盡悉奉獻給我。
“上官楚燁參見吾皇,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長叩到地,我高呼出聲,目光落在眼前地麵上,戰戰兢兢的姿勢看上去無比惶恐。
“起來,起來說話。”雖然極力克製,可是任誰都能聽出她聲音裏的喜悅。
我低垂的臉上劃過一抹淺笑,姐姐她,對我還是思念的。
“謝皇上!”我長身而起,瀟灑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