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皇宮的大門,我就軟軟地靠在牆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無神望著眼前的人:“流波啊流波,你實在太大膽了。”
收起了那個嬌弱中帶著堅強的麵孔,他伸手擦去我額頭上的汗水,晴藍的雙眼藏著兩分得意:“但這是最好的結局。”
我抱上他的腰,耳朵貼在他的胸口,聲音變得軟弱無力:“流波,你太天真,帝王之怒,豈是你我能承受的?如果皇姐不是有如此胸襟,你我就坐實欺君之罪,別說你想替我保的地位沒有了,就連你的命都要交待在這裏。我開口討你,最多就是個猜忌,隻要我肯放下一切,我們還能歸隱山林,笑傲江湖。我要的,是保全你的性命,你知不知道?”
“原來你早就算計過了。”他的表情古怪,說不出是笑是愁,“原來我還真是擅作主張了。”
我摟上他的頸,拉低他的臉,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但是你賭對了,比我想破了腦袋權衡利弊之後得到的要多得多,原來你比我聰明得多,這一次算你贏。”
這一次,他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倔強中的不屈,小小的得意,都滿滿地堆在那張臉上,他狠狠地擁著我:“現在我可是皇上賜的人了,你別想甩掉我了。”
我捏上他的下巴,擠著惡狠狠的表情:“你是皇上賜給我的小爺,以後可不止是跟在身邊保護我這麼簡單。端茶遞水,暖床溫榻,要是做得不好我就休了你!”
“你敢!?”藍眼一翻,兩團小小的火苗竄了起來,“我告訴你,從今天起我就跟在你身邊,看你怎麼拈花惹草,看你怎麼青樓花酒。”
拈花惹草?我猛地想起了什麼……
顧不得繼續感慨我的運氣,我拽著流波的手:“走,趕緊回王府。”
我進宮這麼長的時間,也不知道子衿究竟有沒有替我留下臨月棲,如果沒有,我去追趕,也應該還來得及。
“怎麼,這麼迫不及待?”他斜睨著我,嘲笑我。
“得了吧。”我看著他,話有所指,“除非到真有那麼一天,你把你全部的秘密都告訴我,我才會碰你。”
不看他的臉色,我飛馳著。他跟在我的身後,仿佛又是那個無聲的護衛,緊貼著我,不發一言。
我喜歡他,也尊重他,他有不願意說的故事我不會追問,卻不代表我真的什麼都發現不了。流波啊流波,到什麼時候,你才會完全地對我敞開心扉?
腳步不停歇地趕回我的王府。一入門就看到子衿麵無表情地站那,身邊是冷著表情的風若希,這樣的情形讓我的心咯噔一下,猛地落了下去。幾乎已經不要再問了,我看著子衿,有些澀澀地開口:“勞累你了,他從哪個門出城的,我去追!”
“東門。”子衿的聲音清清洌洌,卻沒有什麼失落,“但是我認為你沒有必要去追了。”
我轉向馬廄的身體突然停了下來,疑惑地看著他:“為什麼?”
莫非月棲已經表達了他的意思,不希望再與我有任何糾纏?從此一刀兩斷,所以不讓我去追?這個認知我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可我相信子衿的判斷,如果他說沒必要,那就真的沒有任何必要。連他都帶不回來的人,我除了打昏,也不會有更好的辦法,可是打昏,不是解決問題的真正手段。
“他真的不願意回來?”這幾個字,我說得艱難無比,不願意相信臨月棲會絕情如斯。
子衿搖搖頭:“不願意。”
“啪!”我一拳砸上身邊的廊柱,合抱的石頭柱子被我一拳打缺了一個角,撲簌簌地落著石粉,我咬著牙,憤然轉身,“我去追,不問個究竟,我不甘心。”
是的,我不甘心。我固然那夜有錯,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解釋了,我道歉了,我求婚了,他到底為什麼不原諒我?
是恨我的花心?我一直都花心啊。是怨我的多情?我本就多情。
我咬著後槽牙,我就不信,還有人上了我的床還能一腳踹了我的。
呃,穆沄逸不算。幽颺也不算。
“不過,你的禮物他收下了。”淡淡的語氣仿佛事不關己,隻有那眼角眉梢,透露著幾分揶揄,手中,輕飄飄地揚著什麼。
信箋!肯定是臨月棲給我的信,看子衿那含笑的調侃神情就知道了。
收了我的禮物,還有信回來,那麼就有轉機,一切都還有轉機。
如果他放棄我,就不會收下我的禮物,而是直接一封信。
最讓我懷疑的,是此刻子衿和風若希的表情。雖然子衿沒有露出笑容,那身上卻半點未散發出低沉的感覺,證明他很輕鬆。而風若希就更不用提了,她沒衝上來揍我,就是最好的證明。大咧咧地衝過去,衝著他白玉似的臉頰就是狠狠的一吻,大大地啾了一聲:“謝謝你,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