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互相看了眼,在無形地商量著什麼。突然,他們動作一變,所有的人掌心一晃,刀劍頓時被丟棄一旁。我還沒來得及反應,為首一人手中東西落地,我的眼前立即彌漫起白色的煙霧,刺鼻而嗆人,眼前蒙矓模糊,什麼也看不清楚。
無數破空風聲響起,我想也沒想地攔在他們身前,身上的外衫飛起,灌注全身的力量,如撐開的巨傘,阻攔下所有的暗器。
“唔……”迷霧中,身邊的悶哼特別的刺耳,是流波的聲音,也如同一記刀尖插在我的心頭。再無保留,我掌風呼嘯,卷起地麵上所有的殘留兵刃,一股腦地刺向他們的方向。聽到數聲的慘叫,硝煙已被我的掌風刮散。當風刮去最後一點殘留的煙霧,我看見身邊的流波身形搖搖欲墜,手指捂著胸口,指縫中的血是黑色,深沉的黑色。
“流波!!!”我一把抱住他軟倒的身形,手指連點,暫時截住他的血脈,視線張皇地四下搜尋,“夜,你個渾蛋夜,死哪去了?”
“喲,想我啊。”嗲嗲的語調從我身後傳來,魅惑的香氣伴隨著她豔紅的身影落在我的身邊,金色的麵具動了動,我幾乎能看到她慵懶地瞥了眼我的方向,“‘落雪暗銷魂’,嘖嘖,這麼珍貴的毒藥,所有的兵器上都淬了,真是大手筆啊。”
“別跟我囉唆,你能解嗎?”我的汗都急出來了,流波的臉色已經開始鐵青,嘴唇泛著青紫,她居然還有閑情逸致說毒藥珍貴?
一聲冷哼,她慢慢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子:“這個要五百兩黃金,要是欠著,三分利息。”
我話也沒說,直接劈手奪過藥,湊上流波的唇邊,一股腦地全給他灌了下去。夜在我身邊背著手,悠悠閑閑地踢踢這個,踹踹那個,偶爾停下來,伸手摸摸:“不錯不錯,居然還有幾兩金子,便宜是便宜了點,總好過我白出手一錢也撈不著;這個小刀不錯,嘖嘖,這個鏢囊也挺好……”忽然,她停下手,手中抓著個黑糊糊的東西,“這個是啥?”
流波的臉色慢慢恢複了些紅潤。聞聲我一轉頭,一眼看到他手中的那黑色的東西,頓時一股無名火起從心底竄起,直衝腦門,眼前一片通紅。
奪過她手中的黑色令牌,我衝著夜甩下一句話:“替我照顧流波。”騰身而起,飛快地沒入夜色中。
孤寂的冷風,清冷的夜。月亮被烏雲層層地掩蓋,大地一片漆黑。
窗邊,霜白清瘦的人影,手中握著什麼,一貫冰冷的麵容上漸漸浮現出不耐,遠眺著,似在期盼什麼。
發,披散在身後,搖曳著青絲,卻讓那人影更顯冰寒。
他,被黑夜包裹,孤傲的一點白。
“你是在等他們的消息嗎?”我從黑幕中慢慢地走出,臉沉似冰,手中拿著黑色的令牌,“我告訴你,他們不會來了。”我冷冷地笑著,“穆沄逸,流波已經由皇姐賜給了我,沒想到你居然下如此黑手,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看著我,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目光下落,停留在我手中的令牌之上。
兩人間,隻有我身上爆發出來的火山烈焰,和他的冰寒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隻要他們兩個人的命,不會傷你。”
終於,他那冰白的唇微啟,吐露出一絲無奈。
“哈哈……”我冷笑,“要他們兩個人的命?那你最好先殺了我,上官楚燁,隻為護衛他們而存在。”
“是嗎?”他的聲音顫著,仿佛寒冰終於有了裂痕,逐漸地深入,碎了,“隻為他們嗎?”
“是!”我斬釘截鐵。
他笑了,清泉一般幽深:“你會後悔的。”
我慢慢地搖了搖頭,堅定的聲音如同誓言:“愛他們,永不後悔。”
他望著我的腰際,那裏有一方青翠玉佩,流轉著無瑕透潤的光彩:“曾經,你也說過愛我永不後悔,如今,後悔了嗎?”
我的左手穴道在飛馳中早已解開,豔紅的血早已經濕透整條衣袖,順著左邊的衣衫淌落,一陣陣地疼。手指被血沾染,黏膩著,我摘下腰際的玉佩,看那碧綠與鮮紅重疊,竟然是沉沉的灰黑色。
一滴滴的血,順著我手中的玉佩落在地上:“答……答……答……”
空氣中,慢慢地傳去我的聲音:“我,上官楚燁在此立誓,與穆沄逸從此恩斷情絕。他日再會,隻是路人,若再犯我愛人,休怪我手下無情。”
“啪!”玉佩如齏粉,在我掌中碎裂,從指縫中流瀉,落在地上,散了。
風吹起,我轉身,飛掠而去。
隱約間視線掃過,他的身影在風中晃了晃,手指捂上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