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著他,走向小屋,我可沒忘記,他還病著,在這深秋,全身浸泡在冰冷的水中。我怕要是再不把他丟到被子裏,我就隻能抱著他的骨灰回雲夢了。
他怯怯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撫上我的臉,不確定地碰了碰,又飛快地縮了回去:“王,王爺?”
一時間,時光倒轉……
還是那個含羞少年,還是那怯怯中染滿相思的眼。
似乎,我正從浴池中抱出他香馥的身子,一步步邁向雲雨的溫床。
“鏡池……”心中的小角落被填滿,因為眼前這個身影,我鼻子酸酸的,用力地讓自己的笑容不那麼難看變形。
扯開他那濕淋淋的衣衫,對那雪白修長的身軀不敢產生半分綺念。我以最快的速度將被子裹了上去,緊張地望著他,隔著被子抱在懷裏:“你還冷不冷?”
那悸動的眼終於在我的種種動作中平靜,他看著我的動作,眼光隨著我而轉動:“你真的是王爺?”
抓著他的手,窩在掌心中,貼上我的臉:“是我,鏡池!”
“你沒死?”平靜的語調有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
我搖搖頭,手指撫摸上他的發絲,長長的黑瀑還滴答著水漬,冰涼的。
扯過幹淨的布巾,我擦拭著他的頭發:“傻鏡池,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這樣為我殉情了?如果我沒來,就永遠也不會知道你的心了,你怎麼這麼笨?”
“啪!”
清脆而響亮的聲音回蕩。倔強的人冷冷地望著我,耳邊,是他不穩的呼吸聲。
我的臉,火辣辣地燒疼。
“你欺騙我,以琴師的身份混進將軍府,上官楚燁,你到底要騙我多少次?”
揉揉可憐的臉頰,我無奈地苦笑:“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咚……”眼前金星亂冒,我捂著一邊的眼睛皺起了眉。
誰說這小家夥身體弱,病了幾天的?這一拳的力量絕對十足十,到底是我小看了他,還是我的出現讓某個人所有的潛能都被激發了出來?
“你是不是來找我的?”冷得像是三九天的湖麵。
我敢說不是嗎?我敢說是為了軍事分布圖和臨月棲的消息而來的嗎?
看著他的雙眼,我堅定地出聲:“我來帶你走,跟我回雲夢!”
不管初始的目的是不是這個,但是現在,帶他回雲夢留在身邊,是我此刻唯一的目的。
“刷……”這一次,刺疼的,是脖子,幾條火燒一般的感覺,從下巴處一直延伸到鎖骨。他的手彎曲著,指甲上還有殘留的血跡。
他的唇,若風中的櫻花瓣,顫抖,旋即被牙齒狠狠地咬住,眼中射出憤恨的光芒。
不等他開口,我緊緊地摟著他,力氣大得恨不能將他揉進我的骨血中,呢喃著他的名字,不斷地輕吻著他的臉頰:“相信我,我再也不會放開你!”
“吱……”不用懷疑,這是我臉上的肉被手指鉗住,三百六十度加七百二十度旋轉的聲音,他的冷笑和手指一樣的冰寒,“又發誓?你丟掉的破鞋撿回去穿你也不嫌腳難受?”
“胡說!”我一把捏住他的手,縱容的笑終於掛不住而消失,“我不許你這麼說自己,你是我的鏡池,我最冰清玉潔的鏡池。”
“冰清玉潔?”他的冷笑變成了苦笑,慢慢的垂下頭。
我死死地摟著他:“鏡池,隨我回去,明天我就帶你走。”
他猛地抬頭,眼神中的掙紮突然變得疏離:“王爺請離開,我隻會嫁給華將軍。”
“鏡池!”我等了半天,沒想到等來的卻是一句這樣的話,他明明心中有我,剛才還在為了我的“死”而殉情,現在說什麼嫁給華傾風?我真想砸開他的腦袋,看看裏麵到底放著什麼。
“你走!”他漠然地轉過頭,“如果你還不走,我就喊了,如果被將軍知道上官楚燁的死隻是一個假消息,你覺得會帶來什麼後果?”
我搖晃著他的身體:“鏡池……”
“走!”
“鏡池!”
他看著我,緩緩地閉上眼睛,眼角有水光閃過。
“來人啊……”
刺耳的尖叫從他口中逸出,他眼皮都不抬一下:“還不走?人馬上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