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拳,狠狠地打上我的肩頭,突然狂亂地爆發,一下接一下地打,打累了就撓:“王爺休掉了所有的人,說隻要他。為什麼,為什麼還有了那麼多人,青樓的小倌,還有那個護衛?您的話,有一句值得相信的嗎?”
身上,感覺到他的手指擦過,細微地疼痛,怎麼也比不上滿心堵得嚴嚴實實的澀:“信我,鏡池,這一次信我!”
“信你?”他一腳踹上我的腿,自己卻不穩地倒入床榻間,“你要我回去,究竟是覺得丟棄的東西還有再玩弄的價值,還是不過一點心理上的悔恨讓你不忍心而已?”
他的抽泣聲越來越大,整張臉都被淚水沾滿,單薄的身體埋在床帳間,發絲淩亂。
從來沒見過如此失態的他,這倔強的人,總是瞪著一雙大眼,狠狠地咬著唇,將心事深深地埋在心底。
他愛得深,所以恨得重,他恨得想要殺死我,又何嚐不是愛得無法忘記我?
太久了,他壓抑得太久了。
我伸出手,輕輕地撫上他的肩頭,感覺到那顫抖的身子下悸動的心:“對不起,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都是我的錯。”
“你跟著華傾風,你殺子衿,是不是希望我記著你,哪怕是恨,至少我還記得有南玉鏡池這個人?你不肯跟我回去,是怕我嫌棄你,還是怕我再一次地拋棄?”無論我怎麼說,他就是一聲不出。
當年被我強搶,他不曾流過眼淚。
被我豪奪了身子,他不曾哭過。
被我無情地趕出府,他隻是木然地離去。
第一次,我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眼淚,原來鏡池,脆弱得如此讓人憐惜。
他不是沄逸,清晰地判明情勢,能夠為了家族放棄一切,無情無愛。
他也不是流波,一身武功仗劍天涯,縱然不能親手複仇,也足夠不讓自己吃虧。
他更不是夜,從小就懂得沒有牽絆,遊戲紅塵。
鏡池的恨,因為愛,鏡池的愛,一直都在我的身上,他單純地想要用傷害去報複,隻是希望不被遺忘。
我的掌心,包裹上他握著簪子的手:“鏡池,我知道,我說什麼保證都是無力的,我確實無法讓你相信我的誓言還有一句是真實的,不知道這樣,你會不會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的手指,扯開衣領,露出一片雪白細膩的肌膚,鎖骨微微凸起,在我的呼吸中,胸膛淺淺地起伏著。
“嘶……”簪子毫不猶豫地刺入肩頭鎖骨的位置,我握著他的手,看著鮮紅的血滲出。
“啊!”他一聲驚叫,我感覺到他的手試圖後撤,掌心一用力,牢牢地握著他。
“鏡池,當年我無知,拋棄了一朵美麗的紫色玫瑰,今天,你願意不願意讓這朵玫瑰永遠地跟著我?”我手上用力,帶著他的掌,在肩頭劃出一條血紅線條。
他呆了,紫色的雙瞳驚訝地看著我,眼中還殘留著清透的水漬,純淨美麗。
疼,卻遠不及看到他被蹂躪時的心疼。
心底,仿佛有一種亟待宣泄的火焰,順著流出的血讓我漸漸平靜。
如果血能換來他的原諒,能洗去他所有的委屈,我不介意流得更多。
在我每一下挑動間,尖細的簪子帶著我的血,劃出一道道傷痕,恰如一朵盛放的玫瑰,在我的肩頭成形。
“鏡池,如果這朵花不夠,我再雕上南玉鏡池幾個字,好不好?”拔出簪子,帶出一溜的血珠,我笑著伸手拿過他妝台上的胭脂,“對不起,我的身體是好了傷口沒了疤,所以我隻能……”
手一抖,整盒粉紫的胭脂蓋上傷口:“這樣,就是好了,也能永遠存著了。”
看著我又要落下的簪子,他終於醒了過來,另外一隻手狠狠地拔向簪子:“不要,不要了。”
我不敢與他爭奪,怕著銳利的簪子傷了他,隻能任他的力量將我撲倒,壓入床榻間。
他飛快地從我手中拿走簪子,囁嚅著:“這,這又何苦?”
我吮上他的臉頰,舔去殘留著的淚珠:“與你吃的苦相比,我又哪有苦可言?原諒我,好不好?”
他躲閃著,半晌,從那唇中無力地飄出一句:“王爺,鏡池已不配,鏡池的身子……”
“鏡池的身子,還是那麼香,那麼美,充滿了誘惑的紫色玫瑰氣息。”我知道他要說什麼,不等他話出口,我已經貼了上去,堵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