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羞怒難當了。

米蘭見我麵色不善,隻叩頭不迭,聲聲悶響驚回我的神智,忙上前硬拉了她起來,凝神細看時,她頭上已經破了一大塊,血都流出來了。來不及說她,先叫了丫頭進來帶她去得理傷口。米蘭卻不肯出去,隻說犯的是死罪,讓我把她送去見官,或者賜她一條白綾。

我低歎一聲,用帕子把她臉上的血痕擦拭幹淨,邊向她道:“不要說這樣的話了,其實你的事我早就知道,隻是念你素日裏對太太盡心盡力,這次也是因為急於救你的弟弟,才會一時犯了糊塗,若真要罰你,也斷不會去贖你弟弟出來了。如今你既然知道錯了,並且有了悔改之心,從前之事就再不要提起了。你隻安心在太太房裏侍候著,將來你弟弟出息了,還要接了你出去享福呢。”

米蘭聽了我的話,更是羞愧難當,又要給我跪下謝恩,被我硬拉住了。又向她笑道:“快不要如此了,這次的事雖然是你糊塗了,總算沒有鑄成大錯,快去把這傷口清理了,再塗些傷藥,若是再晚了,恐怕要留下疤痕呢。”

米蘭見我真的沒有再生她的氣,這才小心翼翼的向我道了謝,跟著清兒出去了。

我一時百感交集,五內俱沸。怔怔的站了半晌,竟不知如何是好。

清兒幫米蘭處理了傷口,又打發了小丫頭把她送回前院,才轉回來向我複命,進門來見我還在地上站著,忙幾步趕過來扶住我。急道:“姑娘竟站了這大半天不成?難道腳不酸嗎?快坐下歇歇。”

我這才感覺到一股酸痛從腳底升起,竟有些搖搖欲墜了。便順著她的話,側身坐在了椅子上。

清兒雙道:“姑娘這是怎麼了?那米蘭到底對姑娘說了什麼話,竟把姑娘氣成這樣,清兒這就去回了太太,把那米蘭打上二十板子給姑娘出氣。”

我深深歎了一口氣,借此呼出堵在胸口的憋悶之意,緩聲對清兒說道:“不用去回太太了,並不是米蘭說了什麼,她也是身不由己。”

“那姑娘卻是為了什麼?姑娘若是不說,清兒也不敢再問。隻是,若有用得到清兒的地方,請姑娘盡管吩咐,清兒就算拚上一條性命,也要為姑娘出這口氣。”

我見她眼圈都急紅了,才意識到自己情緒的變化會給身邊關心自己的人造成多麼大的困擾。忙綻開一抹笑,輕聲安慰她道:“真的沒有什麼事,也不怕跟你說,確是有人要加害於我,而且,也正是要借了米蘭的手來成事,隻是,米蘭現在對太太和我感恩戴德,報答還報答不完,哪裏還會順了那個人意?就是先前,她也是被人拿住了把柄,才不得不依從她。以後米蘭再不會這樣了。你別與她過不去。”

“姑娘可否告訴清兒,那要害姑娘的人是誰?清兒幫姑娘去掙回這口氣去,大不了就是賠上這條性命而已。”

“唉,動不動就說什麼賠上一條性命的,難道你就不是爹生娘養的?你的命就不是命了?記住了,縱然是再大的事,也大不過命去。隻有留著命在,才有機會拿到自己想要的。也不是我不告訴你實情,隻是,就算我告訴了你,你也是掙不過的。不要說是你,就是我現在也不敢說就一定爭得過呢。你隻要好好的幫我守著這屋子,不要讓心懷叵測的人有機會得手,就是幫了我的大忙了。其它的事情,還是交給嬸娘去處理吧。畢竟我們女兒家,有許多不方便之處。即使你不為自己想,也該顧著我的名聲,若是我屋裏的丫頭出了什麼事,難道我不能脫得了幹係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