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嘟著嘴賭氣:“可別人不也都是懷著孕上班的嗎?你見過幾個孩子生下來有問題的?再說了,防輻射服不是也買了嗎?”
章允超的理由還是更強:“別人?我的女人孩子怎麼能和別人一樣?防輻射服買回來隻是有備無患,那東西也還有爭議呢,有人說不但沒用,而且射線進去了之後出不來,還不如不穿呢。”
心月啞口無言了。
她過去從不知道他是這麼細心的人。知道她懷孕的第二天,他就把家裏的無線網換成了有線網,還將她的手機設了呼叫轉移,來電統統轉到座機上,他自己則一回家就把手機放到盡量遠離她的地方,盡量不開電腦,幾乎做到了這個時代的人能做的一切來杜絕輻射源。
原來他這麼疼這個孩子,這麼想要這個孩子……
盡管心月一再告訴自己該把肚子裏的小家夥當做被強-暴而意外降臨的孽種,卻發現自己越來越拗不過那顆也那麼想疼他愛他的心,尤其是被章允超的傾其所能無微不至感染了之後。
或許是懷孕的緣故,這段時間她變得分外多愁善感,竟然頻頻回憶起以前——很久以前,當她還自以為甜蜜地跟江攸明在一起的時候,就曾偷偷幻想過將來和他生的孩子。原來女人無論多大,與生俱來的母性一旦被愛情啟動,就都會有這樣的憧憬。她記得那時的自己曾不止一次地想過,她和他的孩子該多漂亮多聰明啊,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因為他的爸爸媽媽就那麼漂亮,那麼聰明……
這樣的孩子,誰能舍得不要他?
況且這個孩子多麼體諒她,沒讓她孕吐、沒讓她長斑、沒讓她發胖、沒讓她出現通常孕婦都會有的便秘呀尿頻呀種種難以啟齒的反應,簡直像是這麼小這麼懵懂就已經會疼愛媽媽,更像是在可憐巴巴地討好她,求她給自己一個生存的機會。
這要心月還如何狠得下心不去嗬護他?她甚至開始管不住自己地和章允超一起期待起他來。
三個月後,章允超交接清楚了中國公司的一切,也替兩個人一並做好回加拿大的準備,他們便登上了飛往多倫多的航班。
在臨走之前,心月和所有家人朋友所說的都是自己要調到“睿超國際”的加拿大總部去工作一段時間。
好在她既沒有妊娠反應,也還沒到顯懷的時候,衣服隻要不穿太緊都看不出來,因而在同大家見麵告別時,也沒人懷疑得到這上麵去。
心月的父母在知道女兒要出國之後,真是揚眉吐氣,一改過去對她冷冰冰不聞不問的態度,給她打電話打得勤了起來,一會兒叮囑這個一會兒叮囑那個,不過電話的主要內容還是吹噓他們把這事兒向親戚朋友們顯擺了以後大家都有多羨慕,紛紛說心月到底還是基礎好有能力,雖然當年高考失利,但現在還是變成了人上人,大家一直都看好她,從來都知道高考是不能說明一切決定終身的,看吧,現在證明了大家都多有先見之明了吧?
在最恨章允超的時候,心月原以為自己對他的那種感覺就是厭惡到了極點,現在才知道,原來那還遠遠不能與這相比。
最後,爸媽積極表示要來上海送她,還說某某七大姑八大姨也要來,甚至包括某些八竿子打不著心月都想不起來的遠房親戚或所謂朋友。二老繪聲繪色地形容著大家都如何想她記掛她,如何不放心她一個女孩子出遠門,因而特特給她準備了許多東西。
心月趕緊拒絕,說現在航空限重比以前嚴多了,她一個女孩子也帶不了那麼多東西。此後他們再打電話來,心月便常以太忙為借口而拒接或草草打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