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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了,春去秋來苦苦追尋,寧願和你飄浮不定……
如果和他一起,帶著三個孩子兩條狗,把世界上所有有意思的地方都走一走、所有好玩的地方都細細玩遍,那是不是這世間最幸福的飄浮不定?
或者,如果真能如此,根本也就不是一種飄浮不定了,因為心裏必是平安靜好,而此心安處便是吾鄉啊。
想到這裏,心月凜了一下,回過神來,不由苦苦地失了一笑。
已經不是白日了,怎麼還會發白日夢?而如果你甚至不是我的今生,就算此生此世長睡在白日夢裏不肯醒來,難道你又會是我的來生麼?
那天晚上他們看了很久很久的月亮,直到夜氣漸漸涼了下來,令章允超覺得心月不再抵受得住,才抱起她慢慢走回了家。
此時她的身子已然有些沉了。
秋意漸深的多倫多,常常整日整日地沒有太陽。這個雪季開始的第一天,章允超早晨起來發現下雪了,便告訴了心月,於是心月再也睡不著,起床披衣下樓去。她先前一直在南方生活,下雪總是罕見,於是怎麼也看不夠,索性裝樣子地捧著本書坐在玫瑰旁的地毯上,看一會兒玫瑰,又看一會兒窗外靜靜的雪落。
那一刻突然有一種荒謬的錯覺,覺得自己是個很幸福的小妻子。
她沒有告訴章允超,其實她後來偷偷上網查過花語。花語說,粉色的玫瑰代表溫柔的愛,白色的玫瑰代表高貴的愛。
然而她確信,章允超選這兩種顏色隻是因為覺得它們好看、她也會喜歡而已吧。
章允超輕悄地走過來,也坐在地毯上,緊貼著她,攬住她的肩,讓她舒服地靠在他身上。他也望著落地窗前盛放在一大幅雪落圖景前的玫瑰,聲音愉快地憧憬:“等春天來了,院子裏的雪都化淨的時候,咱們把它種到土壤裏去,那樣或許它能活得長一些吧?也許能永遠活下去呢?”
心月無以作答。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總是要說這樣的話,關於未來,甚至是關於與永遠有關的未來。他那天就說過要把玫瑰種成一片森林,如今竟真的提到了“永遠”這個詞。
可他拿什麼來跟她說“永遠”?
而且,春天來臨的時候,她應該也已經不在這裏了。預產期是十二月份,她想不出在生下麼麼之後,自己還有什麼理由繼續留在這個所謂的家裏。
然而對於章允超的所有這些不著邊際的提議,她既不能苟同,卻也不知如何,無法出言反駁。她慢慢地想起為什麼那天收到玫瑰的時候會第一時間冒出“除了你,不會再有人這麼愛我”那樣荒唐的念頭,那是小女生的淺薄與虛榮,隻因為他畢竟是唯一一個送過玫瑰給她的男人。心月始終是那種令人感到難以企及的女孩,即便後來有人忍不住豁出去表白,卻也隻是一種卑微的嚐試,不敢傾盡全力拋出所有賭注去痛痛快快爭取一番,隻因為篤定自己隻有一敗塗地的結局。
而心月就難免因此而覺得自己其實不過是那種普普通通不大起眼的女生,所以不大有人追。
可是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如果那個唯一送她玫瑰的人會一輩子給她送玫瑰,隻給她送玫瑰,她也就不比那些有許多人追的女生更不幸福,不是嗎?
雪季一旦開始,便日日地總要下一會兒雪,再沒停過。對這樣的景致,心月每每倚在窗前,怎麼也看不夠。每天早晨,院子裏堆著的雪往往高過台階,木籬上也積著都是。有一隻鬆鼠是章宅的常客,秋天時它積極貼膘,將自己養成了隻大胖子,然而才到這會兒就已經迅速苗條下來,而每當它從木籬上走過,院子裏就會下一陣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