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幽會何人呢?”
陸小鳳樂了,翻身抱住他,在他白皙的頸項上細細摩挲著說道:“我不過就是偶爾遇見了薛冰幾次,哪裏值得你惦記的。”
葉孤鴻被他摟在懷裏,也不睜眼,懶洋洋地道:“這世上喜歡左擁右抱的人多了,喜歡被左擁右抱的有誰見過。”
陸小鳳心裏越發高興了,瞧那神情,都恨不得立時跳起來,但嘴上卻是一副十足委委屈屈的樣子,“可我左邊也隻想擁孤鴻,右邊也隻想抱孤鴻,但你都不給我抱。”
葉孤鴻輕笑一聲,任著陸小鳳在他脖子上啃來啃去。“怎麼,去見過玉羅刹了。”
陸小鳳“嗯”了一聲,笑著說道:“他倒是意外的好說話。”玉羅刹哪裏能不好說話,弄出七彩緞帶,禍亂京城,謀害皇帝,這個罪名,誰能擔待得起!若是真的讓人以為是他做了這些,哪怕他是西方教主,也隻好乖乖滾回西方,在不踏入中土一步了。
“那他怎麼說。”葉孤鴻問道。
“他給了我一個人名。”陸小鳳將他跟玉羅刹一番對話細細描述,“總覺得他似乎瞞著我什麼,玉羅刹玉教主,當真會對盜取他衣物的人一無所知。”
“宮九······”葉孤鴻卻隻是皺著眉念著這個名字,語氣中含著一點遲疑。
“你知道這個宮九?”陸小鳳問道。
“嗯,”葉孤鴻望著天花板,說道:“他小時候我把他帶回去養過一段時間,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很粘人,老是揪著你的衣角怯生生的站在你背後,你說什麼他都當真,瞪著雙大眼睛看你,小路癡,在南崖上轉一圈都能把自己弄丟,小孩子那時候特別討厭青酒,因為青酒算數好,而他不識數······”葉孤鴻想著微微笑了起來。
“路癡?不識數?”陸小鳳苦笑起來,“你這麼一說,叫我怎麼去相信這樣一個孩子會是幕後黑手呢?”
“不過是玉羅刹一句話,你還真打算懷疑上他?”葉孤鴻瞥了他一眼,“小九挺可憐的,他原是太平王的嫡子,卻親眼見到他父王殺了母妃,小小一個人離家出走,流落江湖,隻可惜我當時也沒有多少心情照料他。”葉孤鴻輕歎一聲。
陸小鳳將葉孤鴻言語中透出的信息默默地記在心裏,”你放心,我什麼時候胡亂冤枉過人了,倒是你,忙了這麼久,還要替別人操心,就不擔心我吃醋?“
葉孤鴻推了推他,“你最好泡在醋壇子裏,我才放心呢。”
50晚來天欲雪
夜很靜,陸小鳳睡得很沉,室外漏進的珠光輕柔的灑在他側臉上,永遠顧盼靈動的眼闔著,顯出幾分難得的沉靜。
仿佛過了不久,聽著陸小鳳平緩有規律的呼吸聲,葉孤鴻在黑暗中睜開眼,他的目光有些沉,像浸在水裏的黑水銀似得。連西門吹雪都醒過來了,葉孤城也會醒吧,會醒的吧。他的心情並不如方才與陸小鳳說笑時表現的那般平靜。
他從不認為葉孤鴻的劍法遜於西門吹雪,無論是前世所聞抑或今世所見,葉孤城無疑都是藝高一籌的,所以當時紫禁之巔一戰,他雖然擔心,依然胸有所恃。但他實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葉孤鴻會舍身去救西門吹雪!
為什麼!
有時他腦海裏甚至會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有一天陸小鳳遇上這樣的情況,那樣千鈞一發來不及反應的時刻,他是否能不顧性命撲上去救他!
葉孤鴻無法找到答案,他在黑暗中忍不住苦笑,他從不懷疑自己的感情,但有些事,不到它真的發生的那一刻,誰也不知道答案。
他無奈的伸手點了點陸小鳳的臉,陸小鳳也沒醒,反倒拉著他的手臂抱在懷裏,又呼呼睡過去了。葉孤鴻不禁失笑,他靜靜地等了一會兒,確信這家夥是真的不會醒過來了,才緩緩的抽離自己的手臂,輕輕地翻身起床,掀開垂簾走了出去。
漆黑的夜裏,冷風刺骨,葉孤鴻穿著雪白的裏衣,長發披散著,肅穆冷清得令人不敢逼視。秀麗的小婢從身後給他披上一件大氅,給著寒冷的冬夜帶來一絲暖意。
“你去守著6公子,等他睡醒過來,記得告訴我。”那小婢低低的應了一聲,便轉入了室內。
葉孤鴻回頭看了一眼著幽靜的小樓。
時幽館。
時見幽人獨往來,寂寞孤鴻影。
他想著室內熟睡的陸小鳳,心想:
也許,該換塊匾額了。
陸小鳳睡得很沉,也醒得很早。他一醒來就去了南王府。
南王府全府縞素,卻府門緊閉,不見外客,說是為皇帝戴孝。這當然難不倒陸小鳳,足尖一點,跟隻俯衝的大鳥似的衝進了南王府內院。南王府內亦是一片素白,那昨天還趾高氣揚的南王爺,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有餘,保養尚好的麵皮被刻上了深深的皺紋。他低頭坐在案旁,全身籠罩一層濃濃的暮氣。
一個華服濃妝不掩年華的婦人在他身邊哭泣,涕泣交加,“王爺,你可要為我兒報仇!”
南王不耐煩的說道:“連凶手是誰都不知道,怎麼報仇,向誰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