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燕雀驚天而起,梨花搖落,片片飛舞。

“偶爾發一次瘋,似乎也不錯?”葉孤鴻沉吟道,他一敲酒壺,說道:“阿酒,馬上召集十三路總管,我要親自頒布任務。傳令各路商隊,七日內我要一批價值連城的奇珍異寶,傳令沙曼,”葉孤鴻眼中閃過一絲隱晦的笑意,“我要宮九的東海絕島!”

葉青酒一一應下,聽到最後一句時,心下一動,這是要與宮九開戰了嗎?

“至於你,便跟我看吧,” 葉孤鴻對葉凜說道,“我不會特意去教,能學多少,看你自己本事。”

葉凜忍不住問:“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要發一場瘋,”葉孤鴻回首一笑,“讓這世人都要開始談論我的名字,讓這世間幾百年也忘不了我的名字,讓陸小鳳無論躲到哪裏都逃不離葉孤鴻這三個字!”

這言語卻是誅心了。

葉孤鴻卻是神色如常,他凝望著潺潺溪流,流水不舍晝夜遠去流走,他目光卻不動,寧靜而幽深。“你又怎知,這三個字隻在我耳邊轉了一圈,卻早已鑽進我心裏。”入骨七分,無可割舍!

不過是三個字,舌尖一吐,輕風一吹,就消逝在耳畔了,於是任你們去說,又如何呢?我在這裏,飲茶垂釣,不動聲色,隻因為那個人早在我心裏,終是不會變的。

葉凜聽得茫然,他癡戀徐大將軍多年,不敢宣之於口,更不敢表露人前,其中苦楚,唯有自知。心之所係乃人之弱點,於是他百般掩飾。“你不怕?”

葉孤鴻聽懂了,他垂杆於溪上一點,“徐忠澤若是聽得你此時心聲,隻怕是悲喜交加。”他卻不繼續說了,很多事情,唯有自己想通了才是真的,別人告訴你的都是假的。

感情從不是單方麵的,既選擇了彼此,就要相互尊重,相互扶持,相互,包容……

葉凜神色迷茫,良久,他歎了一口氣,說到:“其實,我去見了徐忠澤了……”

他見葉孤鴻不說話,又繼續喃喃說到:“我想見他一麵,他是個有才華也有野心的人,我一直不知道他會不會也想奪權,心裏驚懼又惶恐。但我從沒想過是這樣一種方式,他把自己流放出戰局之外,隻是為了我,為了得到我……”

“可朕是皇帝,!朕怎麼能依附於人,做一個麵目都不能光明正大露出來的男寵!”即使他是徐忠澤!

葉凜的聲音如風中殘葉,又那麼狠絕又那麼蕭瑟。

他從京郊醒來,不走,要去見徐忠澤,要親口問他想幹什麼。然後從塞北逃亡,種種難堪羞辱不言,叢林間的追逐,荒原上的逃亡,一滴一滴為他而拋灑的鮮血,已教他心力交瘁。

淡淡霧靄依舊在山間流轉,溪水不知疲倦的流淌,依然是那般情晴朗的模樣,葉孤鴻卻無端感到一絲寒意,他勾起一絲苦笑,情愛一字,由來磨人。

於是他輕輕歎息一聲,說到:“你想要什麼,我能給你什麼。”

葉凜的聲音很堅定,“我要你。”

葉孤鴻聽見自己說,“你要我做什麼。”

葉凜說:“我要你教我,把你會的,一切都教給我。“

葉孤鴻微抬了抬眼,一甩手中魚竿,笑道:“好大的口氣。”

葉凜也笑了一聲,說到:“口氣不大,怎能氣吞山河。”

遠處青山間走來一個人影,正是葉青酒。

他麵目俊秀,溫文爾雅,如同書生。可誰都知道,他幾乎是武林中最有錢的那個人。

(閻家已倒,霍休已死,花家是個家族,他豈不就是最有錢的那個人)

葉青酒走過來,先是看了看魚簍,然後笑道:“看來今晚可以煮魚湯了,我下廚,阿凜你殺魚。”

葉凜:“……我不會。”

葉青酒笑眯眯的道:“不會就要學啊,你剛才不還雄心勃勃的啊。”

葉凜臉色一黑,說到:“我沒說學這個……再說了,殺魚這種事,葉孤鴻也不會吧。”

葉孤鴻轉過臉來,目光很認真的直視著他,說到:“我會。”

葉青酒笑著接口道:“我作證!”

葉凜:“……”

青青山下,有茅屋一座,炊煙嫋嫋將散未散。屋前瓊草遍結,蘿花纏繞。

葉凜在葉青酒的指導下終於完成了殺魚大業。

葉青酒已經忙著煮他的魚湯。葉凜洗去一手的血水,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也沒那麼難,不是嗎?”葉孤鴻問道,他麵前的一壺青梅酒已經煮熱,散發著誘人的濃鬱酒香。

葉凜抱怨道:“可我不需要做這些。”

葉孤鴻笑道:“沒有什麼是不需要做的,必要的時候就會需要。”他往酒杯中倒了一杯酒,遞給葉凜。

葉凜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讚歎道:“果然好酒!以前便聽說你善釀,隻是宮中飲食有度,竟沒有喝過,這是你新釀的嗎?”

葉孤鴻搖頭道:“哪有心思釀酒!”他又自己飲了一小口,說到:“你若想學些什麼,不如,先跟著阿酒一段時日罷,如今我的事情,幾乎都是交給他了的。”